叶宁溪离开这办公室之后就没再回来,连拿东西都是让护士回来拿的。
九点的手术准时开始。将近两个小时后才结束。站久了腰酸背痛,她只想回办公室坐一会休息休息。
办公室的门关着,他应该已经走了。
她想着,拧开门进去,目光随意一瞥,就吓了一跳。
墙边那张诊察床上睡着一个人。正是陆瑾骁。
那床相对于他高大的身形来说有些狭仄,他躺在那手臂也没地方放,一只就搭在额头上。
听到她开门的动静,他也没醒,睡得还挺沉的。
怎么还在?这真是阴魂不散。
算了,爱在哪在哪睡吧。不理。叶宁溪收回目光,怕惊动了陆瑾骁又要纠缠,干脆故意放轻了动作。
上午没什么事了,早上吃的不多,有点饿,他又在这里,干脆出去找点吃的,也避免共处一室尴尬。
这么想着,她把白大褂一脱往椅靠上一扔就转了身。
腰酸的难受,回来却连坐都没能坐下,她满脑子怨念,连看都懒得床上的人。
闷着头往门口走,她以为陆瑾骁一直睡着,却没想到,刚到门口一双手臂就牢牢的圈住了她。
耳边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他竟如魅影一样就到了身后。这人,想吓死她吗?
她气恼的想转身,耳边响起陆瑾骁那低低的声音。
“刚回来就跑,都不累的吗?”
累,当然累,怨谁呢?
“你怎么还在这?公司都没事了?”
叶宁溪懒得回头,用力也没挣开他那双手臂。
“公司的事都不要紧。”
要紧的是什么?他没说。
没等叶宁溪说什么,陆瑾骁的手就挪到了她的肩上,将她扳了过来。
正面相对,他的气息越发浓烈。
叶宁溪低着脸,眉心紧簇:“你又干什么?我在工作,你不要老来打扰我。”
她的抗拒很明显,但是脸却一直都没抬起来,就好像不敢近距离的直视他。
陆瑾骁一手扣着她的肩膀,一手抬起,以两指动作略轻挑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了脸。
“还在生我的气。真打算一辈子不理我了?”
他低着眉眼,凝视着她,那目光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似的。网的她透不过气来。
她是还生着气。那种感觉,他不能理解。毕竟,他是制定这场游戏的那人,怎么能体会游戏里的人事什么感觉?
“我有什么资格不理你?我不过是陆总手里的玩偶罢了。想怎么样还不是陆总说了算?”
她撇开脸,恼怒都挂在脸上。
“真的是我说了算?”
陆瑾骁倒也没有再勉强那张脸转过来,只是将滚烫的掌心贴在了她脸上,大拇指的指腹随意的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那微微的粗粝感形成了一股细密的电流,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向下,直击心尖。
他们俩之间从来不都是他说了算吗?
想起来,叶宁溪有有些委屈。她故意忽略了那股电流造成的影响,脸侧向一旁,抿着唇不说话。直到听见走廊上有同事的说笑声越来越近,她才拧着眉又挣扎了一下。
“有人,你放开。”
陆瑾骁没说话,那大手稍稍挪开一下,直接摔上了门。
门一关,屋子里顿时静谧许多。静谧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是我不好。对不起。”
沉默了许久,陆瑾骁开口。他的语气比刚才凝重了许多。
他的姿态很低,低到足以让人感动。
只是,再低的姿态都无法抵消她当日的撕心裂肺。
“你不用说这些。你没错。你是陆瑾骁,你永远不可能错。”
她的脸转过来,话里没有任何温度。冷硬的与她这张温柔恬静的脸极其不符。
这跟她那天一模一样,好几天了,她的情绪还是没有半点的缓和。
陆瑾骁眉心不由的拧了起来,盯着那张凉冰冰的小脸看了看,突然又将那关上的门给拽开了。
然后,他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外带。
“干嘛?你拽我去哪?”
叶宁溪不耐烦的道。陆瑾骁却没说话,带她到了电梯那,刚好一步电梯上来,就把她拉了进去,直接按了顶层。
电梯里还有人,未免争执起来尴尬,叶宁溪只好忍着。待到下了电梯,她才忍不住直甩手。
“陆瑾骁,你又干什么?”叶宁溪几乎狂躁。
那人就跟变了哑巴似的,一声不吭就拽着她往楼梯上走。
那是最后一段楼梯,直通楼顶。
“陆瑾骁……”
叶宁溪咬牙切齿,陆瑾骁却依旧不回应她。他的手就是无法挣脱的绳索,直接将她绑到了楼顶。
到了楼顶,那绳索又蓦然松开了。
“我没死成,你这么生气。那好吧,如你所愿。你就不要生气了。”
陆瑾骁的话,叶宁溪听不懂。
他也没给她时间听懂。这话落下,他就朝最边缘走去,走到一处横梁边,他想都没想长腿一抬就上去了。
“你干什么?”
那边并不危险,可他上那么高干什么?
叶宁溪有些明白刚才那话了,急了,奔过去在他还没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下一步之前就直接喊道。
“我不干什么,我只想让你如愿。”
陆瑾骁站在那横梁上,用一种任性执拗的语气果断干脆的道。琇書網
他像来执行力惊人,又如刚才一样,这话一落音都没等叶宁溪说什么,他就朝横梁的尽头走去。
尽头,踩着这个,能爬上围栏顶端。
这个高度普通人很难达到,可他,易如反掌。
他想干什么显而易见了。
一般人都不会为了堵这么一口气真从这二十几层跳下去。可这有什么说得准的?许多人都有一时冲动的时候。这些年,医院接诊过得,为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做傻事的人还少吗?
即便他陆瑾骁向来沉着冷静,可凡事都有意外。就算他没打算动真格的,万一,万一脚一滑呢。
这样摔下去,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他再怎么幸运,生还的几率都是0.
叶宁溪知道陆瑾骁这是在逼她。
逼她原谅,逼她心疼,逼她承认。
这个人,做事总是这样强势。不给你半点后退的余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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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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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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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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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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