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以为是他,细听才知道不是。
“夫人。”
是白婶。她披着睡衣上来了。
“哎呀,您这衣服都湿了。我给您拿衣服,您赶紧洗个澡。”
白婶一过来看到叶宁溪裤子上那大片湿渍就道,那是刚才在地上沾染的。她自己都没注意。
叶宁溪朝裤子上看了一眼,才扭头喊住正朝衣帽间去的白婶。
“算了,白婶,你不用忙,回去睡觉吧。”
“那怎么行?少爷让我上来伺候您的。”
白婶头都没回,加快脚步钻进了衣帽间。
果然是他。可他也不是为了她吧?是为了她腹中这个小东西。
叶宁溪的手无意识的抚了抚肚子。虽然还是冬衣。但掌心之下,原本柔软平坦的地方已经硬硬实实的了。
白婶很快拿了衣服出来了,见她手搭在肚子上,以为她有什么不舒服,慌了。
“夫人,您要不要紧?是不是哪不舒坦?”
她关心的问。叶宁溪这才缓缓收回手:
“没什么。我没事,挺好的。你把衣服放下吧。我自己会去洗澡。”
“那……”
白婶想说那不行,陆瑾骁的命令在那。可这话她还没出口,就被叶宁溪打断了。
“白婶,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很平静,眼圈红红的,似很压抑。
谁都有个只想独处的时候。旁人在跟前,就算是服侍,也会让她觉得难受。
白婶想了想,只能点点头:“那好吧。您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再叫我。”
“谢谢。”
虽是佣人,可他们的心都是真诚的。叶宁溪认真的道了谢。白婶看看她苍白憔悴的脸,心里很不忍,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退了出来。
出来,她也没下去,犹豫了一下便去了书房。
如她所料陆瑾骁果然在那,就站在那落地窗边,面朝外。
“少爷。”
白婶喊了一声,走进去一点,见陆瑾骁转身,便道:
“夫人不让我在那伺候她,说想一个人静静。少爷,您还是去看看她吧,我看夫人好像在哭。这有身子的人哭可不好,心情不好也会影响胎儿的。”
“哭?”
陆瑾骁蓦然眉心一跳。他刚刚抱她的时候根本没朝她脸上看。
“嗯。眼睛红红的。我走的时候还在床上坐着,也没打算去洗澡。这都半夜了,老这么熬着,身子受不住的。”
白婶实话实说道。陆瑾骁眉心距离更紧,沉默了一会才道: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白婶退了出去。陆瑾骁原地站了一会,终于还是走出了书房。
卧室房门开着。白婶说的没错。她果然还在床上坐着,双腿屈着,闷头抱着膝盖,
这个坐姿,不会压到肚子?
陆瑾骁眉眼禁不住更加凝沉,走过去朝那放在床上的睡衣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才道:
“怎么不洗澡?”
叶宁溪起初没看见他,听到这脚步声走进来才知道是她。
她没有立即抬头而是暗暗的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没用的样子,但是这哭过的痕迹哪里那么容易擦去?
这张脸一抬起来,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就落入了陆瑾骁的眼中。
他心头一紧,有些难受,还有些郁闷。
“我又没怎么着你,哭什么?”
天知道,他多抵制这个女人的眼泪。
“我没哭。你不是走了吗?回来干什么?”
叶宁溪死不承认。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白婶让我来的。”
锅甩给了白婶。怕那张嘴里再说出什么让他烦躁的话语,陆瑾骁随手将那衣服拿了起来,往叶宁溪面前一扔。
“去洗澡。洗了澡好好睡觉。再敢磨磨唧唧的,我抱你去。”
“……”
他总有办法威胁她。这个人呢,就像那如来佛的五指山一样,总能将她压的死死的。
她倒了什么霉了,又做错了什么事,此生偏偏碰上他?
听着这缺少温度更缺少柔和度的话语,叶宁溪心头的委屈如海潮般袭来,瞬间就将她淹没了。
她紧咬着牙,情绪上来,理智已经无影无踪,随手就抄起了他砸在面前的一套睡衣,随手就丢在了地上。
“我不洗。就不洗。就不洗。”
她像个任性的小女孩,重复了三遍。陆瑾骁怔了一下,还没等他说话,床上的人就猛地朝侧边一躺,随手还拽着被子盖住了自己。
不,蒙住了自己。
那衣服还湿了一块呢,就这样把自己盖住了???
还有,刚刚才提醒她小心的,刚才那一躺又是怎么回事?动作那么猛,不怕碰到肚子?
陆瑾骁有一种七窍生烟的感觉。
如果,如果现在她不是怀着身孕,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把被子掀开,好好惩罚她一顿。
他咬着牙发狠的想着。
站在床边盯着那一团小虾米一样的身影几秒,他蓦然弯腰伸手就扯掉了那床被子。
一弯腰,他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像刚才一样抱在了怀中。
上一秒还在床上,下一秒就到了他的怀中。叶宁溪蓦然心慌,随手就攥着拳头在陆瑾骁的心口上砸了一拳。
“你放开我。”
“既然你自己不愿意洗澡,那就只有我帮你了。”xǐυmь.℃òm
他抱着她大步流星的走向浴室。进了浴室,他才将她放下来,随后就攥住了她的衣襟。
叶宁溪吓了一跳,立即攥住了他的手。
“不用你帮。我自己可以。”
她急道。陆瑾骁这才松了手:“我在这等你。”
叶宁溪刚缓过去一口气,一听这话又气的够呛:“你有毛病吗?看我洗澡?”
“又不是没看过。”
陆瑾骁脸上挂着不耐烦,转身走到浴缸那,拧开了花洒:“过来。”
“你出去。”
叶宁溪还在理着刚才已经被扯开一点的衣襟,拒绝上前。
陆瑾骁看着那个执拗的站的远远的女人,眉心蓦然一沉,转身大步走过来就攥住了叶宁溪的胳膊。
“你再啰嗦一个字,我把你扒光了给你洗。”
“……”
叶宁溪的脸瞬间通红。
这个男人不光不知道温柔是何物,他简直连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
气的肝疼,她张大泪眼瞪了陆瑾骁几秒,猛地甩开了手。
“不麻烦你。”
说完,她就转过身不再理他了。
陆瑾骁就真的站在浴缸旁边。这个澡洗的叶宁溪像受刑。洗完了才发现更囧的事情来了,她刚才气急,又被他拽过来,这洗完了才发现衣服没拿,手边那块毛巾虽然不小,可是完全不足以裹住她全身。
这可怎么办?
叫他拿?那又得找他说话,她不想。不想就只能等着他看她的窘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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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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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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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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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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