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哦!时间!我有手表。”林曲洋举着自己的左手,一脸慌乱,他不知道文言要时间做什么,有不能问,毕竟文言这会儿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怎么能再给她添加无谓的负担呢。
林曲洋不禁有些懊恼,他怎么一点忙都没法子帮上呢!
“你把手表举在我的面前。”文言的额上时不时便有些细汗流出,趁着暂时不疼的间隙,她用尽自己的浑身力气说道。
之前听讲座时,文言大概了解了一下生产时是怎样的情况。医生说过,生孩子的产程虽然可能会需要十几个小时,甚至二十几个小时,可这疼痛却不是贯穿整个过程的。观察宫缩是衡量孩子是否要出来的最快最通俗易懂的办法,直到每五分钟之内痛一次的时候,才应该往医院跑。否则,就在家里受着比较舒适。毕竟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在里头待上十几个小时,也怪辛苦的。当时文言听这医生一说,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她恶狠狠得瞪着贺子晟,抱怨他让自己怀了孕,要经历这非人的痛苦。痛十几个小时,想想都觉得可怕了,要知道平时,她可是被门夹了手都要在贺子晟面前哇哇直叫的娇气大小姐呀。
文言看着林曲洋手中的手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当感到无比疼痛时,文言就会记下当下的时间。这么循环了几次,文言倒总算是稍稍放下了心来,宫缩还不规律,有时候十几分钟一次,有时候十分钟痛一次,想来还没那么快要生。
她望着仓库的四周,无奈至极,这是头一次,她如此绝望,却又满心憧憬着一整篓子的希望。
何家。
“子晟,我真不知道你老婆在哪里啊!你啊,就别难为我了。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何森摆摆手,就像是在埋怨贺子晟胡搅蛮缠一般,“如果你老婆真的丢了,这会儿也不应该来找我,你应该去警察局报案啊!不过她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能被人贩子拐卖了不成。”何森笑着,一脸轻松。
看着何森这冷血的样子,贺子晟的心早已经凉进了骨子里,这样的话语,多么伤人,就是路上随意揪个陌路人,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语啊!
“何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说吧。我老婆马上就要生了,真的经不起你这样的折磨。”贺子晟咬着牙吐出这一字一句,他紧紧捏着拳,倘若不是怀疑文言在何森的手上,这会他早就已经揍何森一顿了。
“小子,你有点礼貌没有?别叫我何森,我是你舅舅!”何森仍在跟他说些有的没的,“真是没家教,你爸妈没教过你吗?叫我舅舅。”他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何森这会儿玩得正尽兴,刚开始同意白薇绑了文言,只不过是出于夺回何静那一部分财产的目的。可现在,他发现这个游戏好玩极了,贺子晟之前那嚣张不可一世的嘴脸何森现在还牢牢记在心里,如今能耍得贺子晟团团转,他是乐此不疲的。
贺子晟的脸色变得愈发差了,何森实在是太过分了。他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舅舅,你就念在我妈妈的面子上,把文言放了吧,行吗?文言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求求你放了她吧。”他几乎是在哀求着何森,这一刻,他已经全然不计较自己的尊严,贺子晟只希望文言能平安归来。
何森哈哈大笑了起来,“贺子晟,怎么你也有今天?不过我真不知道你老婆在哪里,如果我知道拐走你的老婆,可以让你心神不定的话,我早这么做了。”他摊摊手,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都到了这个时候,何森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知道文言的去向了。其一,现在是法治社会,绑架可是犯罪啊,他怎么敢在贺子晟面前堂而皇之得承认自己是个幕后绑匪呢?这实在是太冒险了。其二,好不容易才把文言抓来,如果这个时候再把她放了,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他何森就是再有钱,可到底也是个生意人,如此赔本的买卖,他可不做。
“子晟,别忙了,你老婆是成年人了,出去玩玩而已,自己肯定会回来的。”何森踱步下了楼梯,往厨房走去,“要喝什么茶吗?我给你冲一杯。人老了,真是不比你们年轻人,这个点就困得很,必须得靠茶叶或咖啡来给自己提提神。”他笑着,缓缓走着。
怎么会有人如此无赖,贺子晟已经不再生气了,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难道文言真的不在何森的手上吗?他不禁有些怀疑了起来。没理由啊,文言被几个高头大马的绑匪带走,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如果那些人只是想要贺子晟给钱赎人的话,这会也早该打电话来尽一切敲诈勒索之能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舅舅。是不是我妈妈给我留下的财产?我知道,你觊觎那笔钱很久了,只要你把文言给我放了,我可以跟着你去律师那里签财产让渡书,我愿意放弃这一切。”贺子晟压下了自己全身心的不满,淡然道。
其实于他,何静的那些财产根本就没有这么吸引人,贺子晟自己的事业也办得很好,再加上开得那些与饮食有关的店,虽不说大富大贵,可却早就已经衣食无忧了。他不在意何静留下的资产,之前死命想要跟何森争夺,也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而已,贺子晟不能让何静的那一笔钱落入奸人之手。可眼下,他却不能再与何森争夺下去了,文言对他而言的重要性,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
何森望着贺子晟这认真的样子,似乎是动摇了片刻。贺子晟是个什么样的人,何森是了解的,他知道贺子晟说一不二,只要说得出,便一定做得到。可到底要不要放了文言呢?他犹豫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你老婆在哪里。既然我们怎么都说不通,你就请回吧。”说罢何森便不再往厨房走去,而是索性坐在了沙发上,做了个送客的手势。Χiυmъ.cοΜ
他当然知道,贺子晟说到做到,可现在再说这些,却已经没有意义了。眼下文言的确是在他的授意下被抓的,可他已经轻轻松松全身而退,将那大包袱直接扔给了白薇,何必再去淌浑水呢?以白薇对文言的恨意,何森相信她一定不会给文言好果子吃,只要文言的孩子没了,那这财产贺子晟是理所当然没法子继承的,因此贺子晟此时的保证,对何森是毫无吸引力的。
见何森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贺子晟无可奈何,“我不知道文言到底在不在你那里,可是,如果你真的绑了她的话,看在我是你亲外甥的份上,放了她吧。听说我妈小的时候跟你感情不错,你何必要对她的儿子赶尽杀绝呢?”他叹了口气,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出去了。
何森听着大门被紧紧关上的声音,终于,整个何家算是安静了下来。他望着这除了自己以外,连个活物都没有的屋子,不是没有怅然的。贺子晟说得没错,他跟何静一块儿长大,感情确实是不错的。可再深的感情,也敌不上利益的诱惑。当何静签下遗嘱,将这一切通通留给自己的亲生儿子时,何森就知道,原来他在何静心中根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可笑至极,说是什么亲姐弟的情谊,原来总是不敌何静自己腹中而出的一块肉,即使那块肉与她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
何森一脸阴沉,站了起来,往房间走去。他觉得有些累了,管他贺子晟要去哪里找老婆,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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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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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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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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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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