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着,心中好半天不是滋味,认识贺子晟这么久,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人脾气那么古怪呢?心情不好不是应该大家说清楚吗?怎么就只知道埋在肚子里,一声也不吭的!这种愚蠢的发泄方式,只会惹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文言越想越恼火,于是她腾得一声站了起来,披了真丝睡衣的外套,就往书房走去。
他们家可不兴敲门这一套,文言猛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吓了贺子晟一大跳。
贺子晟回过神来,看着站在书房边,倚靠着门框的文言。只见她这会穿着一套浅灰色的真丝睡裙,虽大着个肚子,可露出的小腿却是纤细的。这睡裙倒是大有来头的,当时文言不知道看了什么杂志,说男人都喜欢性感华丽的睡衣,于是她便一时兴起,将家里的卡通睡裙通通放了起来,换了全套迷人的真丝睡裙,贴身又柔软。贺子晟远远地看着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文言褪去了小女孩的稚气,变得女人味十足了。
看着文言这么风风火火得闯进书房来,贺子晟心知肚明她是为了什么。自己好端端沉了一晚上的脸,想来文言肯定是生气的,这也正常,哪个女人愿意自己受冷落呢?再说她这人,肚子里又藏不住心事,总喜欢有什么话都三头六面讲个清楚明白,因此这会文言这么冲了进来,贺子晟不觉得意外。Χiυmъ.cοΜ
“老婆,累了一天了,你早点睡吧,我这里忙完了就进去。”贺子晟看了文言许久,才开口缓缓说道。
文言一肚子的怒火瞬间泄了气,贺子晟就是有这么大的本事,把人家气得牙痒痒,他却仍是云淡风轻的。这会他自然到极致的语气,让文言不觉有些愕然,难不成自己刚才生的那些闷气,都是在自找罪受吗?
不,文言是不会被他眼下的温柔淡定所迷惑的,贺子晟今天就是在找自己的茬儿!
“你到底想怎么样?有事说事,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看着头疼。”文言动作麻利得从书桌的角落处搬了张凳子,利索得坐在了贺子晟的面前,开门见山道。
若不是因为自己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贺子晟此刻怕是已经笑出来了。文言这幅一本正经的样子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贺子晟笑问,“怎么?你是要抡起袖子跟我打架了吗?”
抡起袖子打架,若是打一架就能让两个人心里都舒坦一些的话,文言倒是真愿意啊!
“别嬉皮笑脸的,有什么你就说。”文言沉着张脸,“刚才开车回来的一路上,你拉着个脸什么意思?给我看呢?”虽是质问,可因为她软萌的声线,倒反而像是若有似无得在跟贺子晟撒着娇。
“我没有什么意思。”贺子晟否认,过了半晌,又觉得自己这样逃避现实的态度太不爷们了,才嘟囔着,“白薇说的那些话……亏你还能跟个没事人似的。”他的言语中似乎还有些委屈,只是很快就被他自己强行若无其事的态度给掩盖,于是那隐隐的委屈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文言觉得自己或许是太迟钝了些,贺子晟对自己发了一晚上的无名火,原来都是因为白薇,不,说到底,应该都是为了林曲洋才对。一时之间,文言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她瞪着贺子晟,良久也没出声。她一直以为自己与贺子晟有足够的默契,这默契让文言自信得不跟贺子晟做过多的解释,林曲洋与她的拥抱是这样,白薇那些颠倒黑白的话也是如此。文言总以为贺子晟是懂得自己的,可没想到现在他居然还是为这些无聊的问题生气了。
“你怎么不说话?”见文言久久没有出声,贺子晟一时也有些心虚,他抬起头偷偷看了她一眼,尴尬得问。
下意识的,文言不想理他。也许是觉得贺子晟辜负了自己的信任,文言觉得这会儿她心里憋屈得很,一时半会这心结是解不开了。
“好了,算了,我不理白薇怎么说,我们自己好好过就是了。”贺子晟看出文言好像真是生自己气了,于是他从自己的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文言的面前。
贺子晟半蹲在文言的面前,由下至上看着文言气鼓鼓的脸蛋,这是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若是别人以这角度示人,恐怕早就难看到无以复加了。可文言却并不,从贺子晟这个角度看去,自己的老婆还是俏丽可爱的,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他伸手握着文言的双手,她大力得甩开,贺子晟又握上,文言又使劲甩开,贺子晟却仍不放弃,大概是看出贺子晟的执着,文言便不再坚持。她撇过了脸,任贺子晟巴巴地抓住自己的手,她的胸口似乎因为生气而剧烈起伏着。
贺子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婆,该生气的人是我,你这是干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此言一出,文言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抬起头,正视着贺子晟的双眼,“那你告诉我,你在气什么?是因为白薇说的那些话吗?她说林曲洋在床上叫着我的名字,所以你就不高兴了?”在这火冒三丈的情况下,文言也顾不得自己说的话好听不好听了,她口不择言道。
贺子晟被文言说中了心事,神情有些窘迫,他也沉下了脸,“自己的老婆被别的男人这么痴心妄想,我生气还不行了吗?我早就说了,林曲洋对你别有用心,我让你离他远一点,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呢?”
“哦,你话说得真可笑。林曲洋痴心妄想,这你也能怪到我头上吗?他想些什么我又不能控制!”文言高声道,说着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继续说道,“贺子晟,你该不会觉得我跟他真的有什么吧?”
贺子晟忙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你跟林曲洋没什么。”那时候他装死,偷溜回房和文言洞房,当时虽是摸着黑,可贺子晟也仍是能在黑夜中感受到文言的生涩与害怕,那确实是文言的第一次。当时贺子晟发现这的时候,心里竟是有那么几分庆幸的,这说明文言的全身心都将属于自己,这个感觉不赖,于是之后才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贺子晟对自己的新婚妻子乐此不疲,最后才现身于人前。
“你知道我们没什么,那现在又在瞎折腾些什么?贺子晟,我看你是嫌这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非得给我找些不痛快是吧!”与他掰扯了半天,发现贺子晟生的是这莫名其妙的气,文言更觉憋屈,感情她受了一晚上委屈,就是因为他的多愁善感,伤春悲秋?
贺子晟低着头听文言讯号,好半天才憋了句话出来,“我心里难受,你让我自己调节一下都不成吗……”嘟嘟囔囔的,委屈得很,刚才听文言这么叨叨了老半天,贺子晟有种错觉,好像他是一个不懂事、爱无理取闹的小妻子,而文言是个恨铁不成钢的成熟丈夫似的。这不通通颠倒了吗?!
文言教训了贺子晟这么一番,连气都不带喘的,眼下她舒服了不少。果然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该说出来,憋在心里迟早要得内伤不可。
眼下是脾气也发了,该说的也说了,文言心下痛快了不少。她站了起来,环抱着自己刚才带进来的软绵绵大靠枕,居高临下得望着贺子晟道,“好了,你该消化的消化,该调节的调节,我懒得搭理你了。”说罢文言便走了出去,顺便轻轻带上了书房的门,她靠在门上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微笑,真是爽快。
贺子晟呆呆得蹲在原地,他看着书房紧紧闭着的房门,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刚才那一出,她是在给我下马威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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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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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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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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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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