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也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是背过身,满脸淡然。哪有女人被老公打了之后会像刘慧这般模样,这淡然在文言看来,是多么酸楚。
刘慧背过身,贺子佑便走到她的面前,她再换了个方向,贺子佑又是这么阴魂不散得跟着。
“说吧,你想怎么样?”刘慧无奈道,此刻她还在想着自己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
了解刘慧的人都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果断的人。与贺子佑从在一起到结婚,这么长的时间,这中间经历了许多人无法承受的纠葛。
这之间贺子佑曾试过百般嫌弃她,曾试过出轨,而后又家暴,这些个问题搁别人身上或许早就已经跟对方离婚了。可刘慧却始终没有,她一步步隐忍直到现在,却只换来了贺子佑更过分的对待。
她的底线一而再再而三得降低,低到了尘埃里。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文言都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用这句话来形容她了。
“我想跟你道歉,对不起,老婆,我不是故意的。”贺子佑以为刘慧对自己的态度有了转机,他用自己的双手紧紧箍住了刘慧的双臂。
刘慧始终沉默不语,她挣脱出了自己的双臂,又是环抱在了自己的胸前。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每当开始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她就会习惯性得做这个动作。
贺子佑咽了咽口水,偷偷看了靠在小沙发上的贺老头一眼,只见贺老头神态自若,根本就没有想要离开书房的意思。看来自己这闲事老头是管定了,他耸耸肩,继续向着刘慧“诚恳”得道起歉来。
“老婆,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也不容易。也许我有时候脾气不好,但我希望你原谅我,好吗?”贺子佑把自己打人这样恶劣的行为归结到了脾气不好上,多么言简意赅啊,言下之意是他也没什么大错了。
“我们回房再说吧。”刘慧松口道,语气中不带任何的感情。
文言死死盯着她的表情许久,却没办法从中看出任何端倪,难道她又一次原谅贺子佑了吗?
贺子佑见刘慧终于愿意搭理自己了,也算是找了个台阶下,他忙上前揽住了刘慧的腰,“爸,我们先回房去了。”贺子佑这神情,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坦然。
终于可以回房了,刚才在贺老头的脸皮子底下,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这滋味简直憋屈透了。更别说他与贺子晟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那小子根本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想起来就火大。
“都散了吧,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贺老头打了个哈欠,催促贺子晟夫妇先回家,雨天路滑,贺家离他们自己家还是有段距离的,“开车小心点。”说完贺老头便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回房间睡觉去了。
贺子晟根本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带着老婆回家吃顿饭而已,就遇上了此等年度大戏。
“有没有觉得今天晚上真是够莫名其妙的?”贺子晟一脸苦笑,他看着贺老头气定神闲得离开书房,将他们俩留在原地。
文言扑哧一下笑了,虽然她还是有些担心刘慧,但贺子晟的表情实在逗趣。
“走吧,大家都回房去了,我们在这傻站着干嘛?”文言拍了拍贺子晟,便活动活动自己的筋骨,刚才站了好一会,真是辛苦。
他也抻抻胳膊,扶着文言出门开车去了。
“老婆,你刚才是没看到。我爸故意制造了个机会,让子晟跟我和好。在爸说话的时候,那小子惺惺作态,一脸谦虚的样子,没想到爸一走,他就马上翻脸不认人了。”贺子佑揽着刘慧的腰回房,这刚一进门就像祥林嫂似的跟她唠叨了起来,“你说这气人不气人?我可是大哥,长幼有序这样的道理他都不懂。不就是开了家公司吗?现在眼睛就长头顶上了!”
平日里贺子佑根本找不到人听自己抱怨,只能一遍又一遍向刘慧重复着自己的不满,这些日子以来,光是听他说贺子晟的坏话就已经快让刘慧的耳朵起了厚厚的茧子了。而他说来说去,无非也就是想在贺子晟面前摆自己的大哥架子,可贺子晟眼高于顶,根本瞧不上他之类的话。
贺子佑总爱把贺子晟的一切成就归功于自己,他们从幼儿园到一起上初中那些年,就是连贺子佑给贺子晟写了两次作业这样的琐事,刘慧都已经烂熟于心了。
“再说了,他贺子晟能有今天,还不是全亏了我?”贺子佑片刻不歇,这话说得想老奶奶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他继续说道,“当初都是因为我,他才……诶,老婆,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贺子佑终于发现了不妥之处,原来刚才刘慧趁着自己说话的时候在衣帽间里进进出出,是为了把她的衣服通通收拾起来。
接下来要穿的都是些春装和夏装,因为轻薄,所以折叠起来也很方便。刘慧以最快的速度,有条不紊得把这些衣物收拾好,这才去房间的储物室里找行李箱。
他们的房间大,卫生间衣帽间储藏室一应俱全,要说住在别墅里有什么切实的好处,这恐怕也可以算是其中之一了。
28寸的行李箱可以放下不少东西,刘慧一件件衣服往里塞,动作不紧不慢。她曾经看过一期关于生活小窍门的节目,那里面曾经介绍过,如何收拾行李箱才能省出最大的空间。
“老婆,你到底在干嘛?”贺子佑终于慌了,他一把拉住刘慧的手,任其怎么甩都不松手。
认识刘慧这么长的时间来,这是贺子佑第一次见她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样心灰意冷的表情。
“你想去哪里?”贺子佑问道。
“去哪里重要吗?我忍了你这么久,被你伤害了这么多回,现在我不想再忍了。”刘慧使劲自己浑身的力气,终于把自己的手狠狠地抽了出来。
“我又怎么伤害你了?”贺子佑皱着眉,他最讨厌刘慧这幅矫情的样子,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怎么说起话来还是像作诗一样。
刘慧猛然站了起来,拉着拉杆箱,“我们离婚吧。”她决绝道。
贺子佑是怎么都想不到,刘慧居然会说出离婚这两个字,他惊呆了。
“离婚?你凭什么?”他顿了顿,又开口道,“你凭什么跟我提离婚?”
他这话无理极了,在刘慧听来,好像自己是一个低贱的贫民,而他却是个尊贵无比,至高无上的王者一般。多么自以为是,多么飞扬跋扈。
“我为什么不能跟你提离婚?”刘慧止住了脚步,站在门边,回头问道。
贺子佑像是浑身无力,他坐在了床上,这一天实在太折腾了,他要好好歇息一番。
“刘慧,别开玩笑了。人有时候有知足,也要认命。你回家,你能回到哪儿去?你们那样的家庭,养得起你这么个闲人吗?”贺子佑跟她撕破脸,终于鄙夷道。
果不其然,贺子佑一直觉得刘慧在他心中是毫无可取之处的。她瞧不起她,也从来就没有高看过她的家人。
刘慧不再回应什么。
“咔。”她打开了房门,拉杆箱的滚轮在地上滑动,发出了低沉厚重的声响。
她脚步轻盈,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再提起了箱子,一步一步向楼梯下走去。
这一次,刘慧终于头也不回得离开了贺家。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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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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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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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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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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