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贺老头心里总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原因,他经常想起贺子佑和贺子晟两兄弟小时候的样子。他们两个年纪相仿,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贺老头记得,当时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如果两人见了面连句话都不说,身为父亲,看到这样的场面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子佑,子晟。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天你们俩一起偷偷跑了出去,跑到一个幼儿园里玩了一下午。回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全身都脏透了。当时把我气坏了。”贺老头怎么说也是个大企业的领导人,说起话来很是引人入胜,这话听得两兄弟心中画面感十足,想到了当年这件趣事。
“记得,”贺子晟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当时我们一回来,就被你打了个半死。也是我们不懂事,都没想到家里人该有多担心。”当初被打得屁股开花,现在却还是能谈笑风生得将这当趣事聊起。
“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当时那个幼儿园怎么会忘了锁门。”贺子佑记得小时候他们还不住在这里,那个幼儿园就在当时住的房子的边上。
“就是啊,大哥一推就把幼儿园的门打开了。”贺子晟接上了贺子佑的话。
要知道他们兄弟二人很久没有这样带着笑意聊天了,贺子佑一滞,对上了贺子晟的眼神,笑容有些僵硬。
贺子晟看贺子佑这般,心里也有些别扭了起来,其实他并没有想要向贺子佑示好的意思。毕竟在他的心目中,童年那个他崇拜着的大哥,跟现在的贺子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当初的贺子佑,不会这样处心积虑得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琇書蛧
不知道是金钱还是权力的诱惑,将贺子佑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可无论出于什么理由,贺子晟都已经不想再与他重拾兄弟情了。
贺老头哪看得出贺子晟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看着两兄弟似乎有了些良性互动,心里便轻轻舒了一口气,到底是亲兄弟,哪有什么隔夜仇呢。如今他们虽然感情没过去那么好了,可他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一定是可以让两兄弟重归于好的。
“还记得当时我拿了个衣架打你们,先打大的再打小的。子佑连连求饶,可是子晟却是咬着拳头,一声都不吭。”当时因为他一滴眼泪都没流,看得贺老头更是怒不可遏,后来就集中力气打贺子晟了。
三岁看老,这话说得果真没错。如今想来,那时候的两兄弟虽然不至于才三岁这么小,可也不过是两个学龄前儿童。两个人现在的性格,大致上也与当时是差不了多少的。
“这段时间,老邹家可真是添了件喜事。二十年前被迫分离的两兄弟,苦苦寻找对方十几年,今天,他们终于找到了彼此。这不,他们相认了,这场面有多感人,让我们跟着记者去看看吧。”只听《C城零距离》栏目的主持人正声情并茂得播报着新闻。
原来这个新闻,说的是一个家庭,大哥从小被人拐带,弟弟辛辛苦苦寻找了他数十年,终于找到了他的踪迹。原来大哥当初运气好,从人贩子手中逃了出来,后来辗转被人收留,日子倒也过得还不错。这新闻里的最后,两兄弟紧紧相拥,哭着说着骨肉亲情在他们心中有多深刻,场面确实是感人肺腑的。
贺老头看着这个新闻,心中不由也是感触良多。他难得的感情用事了一把,抓起了一左一右两兄弟的手,缓缓道,“人家说,父母给孩子最大的财富,就是兄弟姐妹。爸爸希望你们也能好好的。”他不太会说煽情的话,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
贺子佑和贺子晟的手被握在了一起。
“爸,我们没什么的。”贺子佑难为情得笑了笑,看着贺子晟,其实他心里当然是想跟这个弟弟和好的,只是每次他笑脸迎人的时候,贺子晟总是不领情。
贺子晟的手跟贺子佑的握在一起,这让他心里别扭极了。可碍于贺老头的面子,他也不好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淡淡笑道,“舌头和牙齿还会打架呢,爸,你就放心吧。”
贺老头刻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挂着些欣慰的笑容,他松开了两兄弟的手,“你们这么说就好。平日你们就是跟朋友相处也会吵架,更何况是自己的家人呢。我们人呐,总是对陌生人太好,对自己的家人太苛刻了!”他越说越起劲,滔滔不绝起来。
听着贺老头这话,贺子晟觉得自己的脑门上似乎有几只乌鸦飞过,这老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废话变得愈发多了。
“好了,我去书房处理点公事。你们两兄弟那么久没说话了,一定有很多话想要好好聊聊。”贺老头心中满怀着自信,他确信自己已经说服了这两兄弟,毕竟他可是这个贺家最有威望的人啊!
想到这里,贺老头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更加昂首挺胸起来。他加快了往书房走去的步伐,有公事要处理这话是不假的,今天早上去公园晨练的时候,置信科技的老刘说自己手边有一份文件,这文件中所涉及的项目可以给参与的企业赚一笔大钱。贺老头跟他磨了很久,才好不容易让老刘把文件让自己带回了家。这或许是个可以帮贺氏度过危机的好机会,毕竟如果可以的话,贺老头也不太愿意刚结婚就马上寻求亲家的帮助。
“子晟,好久没有跟你聊聊天了。不知道你的公司最近发展得怎么样了?我听朋友说,笙霖在新企业里的业务量是占头筹的。”贺子佑的手还是握着贺子晟,他并没有觉得这样的动作有些奇怪,两兄弟嘛,何必计较这么多。
贺子晟听贺子佑说了这么多,却半天没有反应。他的视线望着贺老头离开的方向,直到贺老头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他马上便移开了自己与贺子佑交叠着的手。那疏离的表情着实让贺子佑有些错愕,贺子佑又看了看贺子晟,试探道,“子晟?”
贺子晟还是没有反应,只是脸上多了几分不耐,他随手取过了沙发上的遥控,选择起了频道来。他这一副旁若无人的神情,就像边上坐着的贺子佑只不过是一个透明人一般。
贺子佑目光流转,神情有些窘迫不安,他直直得盯着贺子晟许久,却始终没有发现贺子晟有任何想要开口说话的欲望。
看来这小子刚才只是在贺老头面前做戏,根本就没有真的想要跟自己和好,想到这里,贺子佑皱起了眉,有什么了不起的!
“刘慧,你在这里做什么!”忽然之间,书房里传来了贺老头的声音,这声音里蕴藏了太多的愤怒,以至于声响高得连楼下的贺子佑与贺子晟都听到了。
而后书房里声响更剧烈了,他们仿佛听到了有什么庞然大物轰然倒地的声音。屋子里本来各自忙碌的佣人纷纷一惊,他们想要迈开自己的脚步,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毕竟在人家家里打工,主人家的事情还是少管为妙。
“爸爸!爸爸!”贺老四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贺家。
贺子佑与贺子晟这下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立马站了起来,向书房冲去。
“怎么了?我才离开一会,这是怎么了?”吴娅也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她跟在贺子佑两兄弟的身后,看起来似乎很是惊慌失措的样子。
可只有站在她身后的文言注意到,吴娅的步子,仿佛是轻快而又愉悦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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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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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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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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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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