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没有马上回复,大概还要交给奔驰总部审核。
盛南栀想到了边关月,自己还是应该过去看看他。
边关月就住在明园内,但是和主宅相距较远。
她走了很久,才在他的别墅前停下。
边关月就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坐着,背影有些落寞。
盛南栀本想走过去,可是转念一想,他现在应该更想一个人待着吧?
她转身要离开,边关月的声音却传了过来,“盛南栀,过来陪我坐会儿吧。”
他的声音沙哑,面前放着好几个酒杯。
盛南栀只好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
这个空间处处飘散着酒香味儿,看样子他已经喝了很久。
但他并没有醉,而是盯着酒杯发呆。
一直以来,边关月这个人似乎永远和秦归衍捆绑在一起,秦归衍是为了寻找南枝,那边关月呢?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盛南栀很想这么问,却又害怕触碰到对方隐秘的心事。
边关月沉默了一会儿,才将酒杯放下,“我和归衍是最好的朋友。”
盛南栀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能默默的听,没有接话。
“归衍很执着,一直想要寻找南枝,后来我也变得执着了,我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找到。”
说到这,他笑了笑,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阿墨和我并不是同一个母亲,但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我的妹妹,阿墨十几岁之前,性子胆小,懦弱,处处被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住在最潮湿的地方。”
“后来她被绑架,是南枝救了她,我父亲本来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也不会交上任何东西去赎人,我很绝望,因为我对这个妹妹的印象很好。”
“我永远记得那个黄昏,小小的身影从远处慢慢走近,她说有人救了她,那人告诉她,要拿起武器,要战斗,如果心里胆怯,就输了。”
边关月喝了一杯酒,眼神满是追忆,“我对这个妹妹,很是亏欠,因为她最需要家人的时候,没有一个家人站在她的身边,反倒是南枝这个外人,为她拼命,她对南枝,是敬仰,是尊敬,但南枝这一生偏偏十分坎坷,命运浮浮沉沉,阿墨说她愿意用自己生生世世的不得好死,换南枝的一世平安,我想神明大概在某个角落,听到了这样的誓言吧,所以本该死去的南枝,残留了一线生机。现在我觉得,南枝是有机会复活的,因为阿墨如她誓言所说的那样,不得善终了。”
他的语气娓娓道来,可是内里的纠葛和感情,却像是巍峨伫立的大山。
盛南栀作为一个外人,只能站在山脚仰望他们。
她心里清楚,她永远都翻不过这座高山,那是属于他们的人生。
“越鸟南枝,金枝玉叶,大概从她叫这个名字开始,就注定一生都不平凡,盛南栀,我有时候想着,若你是南枝该多好,可我明白,比起南枝,你还差了太多太多,南枝她是我见过,最恐怖的怪物。”
盛南栀突然想起了那个律师说的话,一个什么都敢舍弃的人,才会成为怪物。
大概在那段感情里,秦归衍是不开心的,甚至是卑微的那一方。
因为这样的女人就和宋婉一样,或许比起宋婉,南枝更胜一筹。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听着,偶尔给他倒酒。
边关月说到最后,眼神逐渐变得柔和,两人都开始沉默。
盛南栀突然觉得自己处在一个怪圈里,不管是那个律师,还是宋婉,似乎都在告诫她,要敢于舍弃。
在乎的越多,最后失去的就越多,一个什么都舍弃不了的人,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宋婉和南枝,都是那样的女人。
她捂着自己的心脏,感觉那里跳动的异常火热。
初墨的葬礼十分低调,除了他们几个,几乎没人知道车祸的事情。
边关月抱着小小的骨灰盒,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片黑暗里。
他的胳膊上缠着一圈白花,几人来到了墓地。
关于初墨,盛南栀其实有太多疑团想问,可是逝者已逝,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Χiυmъ.cοΜ
墓地和墓碑已经挑选好,盛南栀将自己连夜画的一幅画卷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骨灰盒的旁边。
黄土一泼接着一泼盖上的时候,她甚至想把自己埋进去,缩短和她的距离。
边关月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块墓碑。
他的手里拿着一块小小的盒子,盒子里装的是糕点。
他将糕点放在墓碑前,还放了一杯干净的水。
因为初墨不能喝酒,一杯就醉。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盛南栀,“你和归衍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盛南栀点头,也就不留在这打扰他。
上车后,秦归衍将她搂在怀里,两人都很沉默。
“秦归衍,你说人会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
会么?
秦归衍蹙眉,似乎在思索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一切的好都是有原因的,想到这,他摇头。
盛南栀笑笑,拳头淡淡的握了起来,“是么?可我总觉得初墨一开始对我的好感,来的很快,很莫名其妙,我们还不是很熟的时候,她就上门来看我,表现出了对我极大的关心,她眼里的热忱,我看得真真切切。”
“也许你的某一点特性吸引了她。”
似乎也只能这么解释。
直到很久以后,盛南栀突然回忆起关于初墨的点点滴滴,只觉得悲戚。
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回到明园,她已经快要脱力。
她给程棠请了假,在家里结结实实的睡了一周。
期间章教授打来了电话,说是初稿通过了。
盛南栀并不意外,因为她自己对那幅画也很满意。
和那边沟通了最终稿的想法,她也就挂了电话。
但是还不等她松口气,律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一贯欠扁的语气,“盛小姐,日子过去了这么久,有思考出什么对策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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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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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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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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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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