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禾一眼不眨地看着小婵的动作,待得小婵将棉花放下时,她便皱紧了眉头,有些紧张地看着小婵道:“可觉出这棉花有什么不妥了?”
小婵看了看楚念禾道:“小姐,这并不是棉花啊!”
“不是棉花?”
楚念禾的面上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这看起来明明是棉花,不是旁的材质啊!”
小婵见楚念禾说得着急,便赶紧又回答道:“小姐,可能奴婢表述错了。奴婢的意思,是这棉花根本就不是咱们玄洵国产的棉花,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棉花。”
楚念禾认真地听着小婵的话,见她说到此处,不由得露出有些激动的表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道:“你详细说清楚!”
小婵根本不知道楚念禾为何这般激动,但她心知这不会是小事,便毫不迟疑地开了口。
“小姐你看,”她将那荷包里的棉絮又拆出来一点,朝着楚念禾的跟前放了放:“咱们玄洵国产的棉花韧性大,纤维长,并不会轻易被撕断。可眼前这棉絮,纤维却是极短,用手轻轻一扯便会撕破,待得撕破之后,纤维还会化成粉末。由此可见,这棉花根本就不是真的棉花。”
说罢,她又将那棉絮放到楚念禾鼻子下头道:“小姐细闻,这棉絮可有什么味道?”
楚念禾听了小婵的话,细细地闻了一下。可旋即她便摇了头道:“棉花会有什么味道?这东西仿佛没什么味道。”
“这便是了,”
小婵认真道:“真正的棉絮闻起来会有淡淡的棉脂香味。这味道小姐可能不甚熟悉,奴婢却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而且您瞧,这棉絮的颜色明显不对,奴婢从小跟着父母种植的棉花,从来都没有这么雪白的颜色,而是带着淡淡黄色的乳白色。小姐细想,平日里咱们穿的冬衣若是不小心刮破了,露出的棉絮可有这么莹白的颜色?”
小婵说得专业又认真,听得楚念禾一时不由得呆了。
可她这么一问,倒是叫楚念禾想起来了。她从小贪玩,棉衣刮破过一件又一件,现在回想起来,仿佛那些露出来的棉花真的没有这么莹白的颜色,而是如小婵所说的那种淡淡的乳白色。
“还有,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了,”
小婵说完,回身便去取了一个烛台来,又将上头的蜡烛点燃了:“真正的棉花在被灼烧时,是会被迅速燃烧边城粉末的,可这东西,小姐您看。”
她说罢了话,便将那一缕棉絮放到了烛台上头,在火舌探及那棉花的时候,只见那棉絮只微颤了一下,便慢悠悠地被烧完了,留下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小姐您看,这棉絮烧成的东西根本就不是灰,且您细闻,”她将那一小团灼烧完的东西递到楚念禾的鼻子跟前:“这东西淡淡的香味,根本就不是棉花该有的棉脂味道。”
她解释得清楚明白,楚念禾听了,一时也不由得盯着眼前那堆棉絮沉思起来。
瞧着小姐的样子,小婵更是心急。她小心地拉了拉楚念禾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她道:“小姐,四殿下究竟是怎么了?四殿下的荷包上为什么会沾了血?如今这荷包,为何又交到了您的手上?”
小婵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急,楚念禾听了,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莫测。
“这荷包……”
楚念禾沉吟了一下:“这荷包,一定不是他的荷包。”
小婵等了半晌,却是这样的答案,一时不由得懵了。
“小姐的意思是……可这荷包的样式明明就是四殿下的呀,奴婢在四殿下……”
话说到一半,小婵突然顿住了。
她还算太笨,楚念禾的意思,她已经一知半解了。
“这荷包,一定是芈居国的那位公主为了掩人耳目,照着他的荷包做出来的,”
楚念禾沉吟着看着眼前的荷包,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那荷包上浅浅的纹路。
“这位公主一定是对他倾尽了心思,竟连这荷包上的花纹和样式,甚至布料都仿制得一模一样。可她大概没猜到,拿了这荷包的人会将荷包拆开,将里头的棉絮都细细查看一番。她若是料想得到的话,大概就算是派人潜入玄洵国来寻当地的棉花,也是不惜费这个力气的。”
楚念禾喃喃地说着,这话仿佛是说给一旁的小婵听的,又仿佛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半晌,她又拿起了那个荷包,盯着它细细地看了起来。
“只要……只要那位琳琅公主还肯为他倾注心思,就说明,就说明……”
楚念禾只觉得自己的心都颤抖了一下。眼前的荷包虽不是颜离倾的那枚,可这到底是依着那个样子做出来的。楚念禾瞧着它,就仿佛瞧见了颜离倾一般。
一旁的小婵看着自家主子这幅样子,心里自是担心得要命。一想到方才她拿着剪刀时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小婵就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心也提到嗓子眼去了。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在楚念禾身旁道:“小姐……小姐还是……这荷包里的棉絮虽有蹊跷,可小姐不是也不知四殿下的荷包究竟是怎么做成的吗?若是四殿下的荷包本身便是由这种棉絮制成的,倒是,倒是也未可知啊……”ωωω.χΙυΜЬ.Cǒm
她的意思很是清楚,楚念禾如今为颜离倾倾注了太多的心思,以楚念禾这样幽深难测的心思,即便是跟了她十几年的小婵,也是猜不出她心里到底肯对颜离倾做出多大的牺牲的。
所以,未免将来知道颜离倾的死讯时太过伤心,她必须现在就提醒楚念禾,颜离倾到底是有已经死了的可能的。
小婵已经做好了楚念禾恼恨她的准备,说完了话,她便闭上了眼睛,等着楚念禾的巴掌落下来。
可等了半晌,楚念禾却还是静静的没有什么动作。小婵有些惧怕地睁了眼,却发现楚念禾正一脸温柔表情地看着她。
“小姐……”
小婵有些狐疑地看向了楚念禾。
楚念禾却是请叹了口气,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我知道,前日里打了你,让你伤心了。可今日这件事,我心里虽有预期,也到底还是会倾尽一切去救他回来的。这一点,谁都劝服不了我。”
说罢,她又拿起了那个荷包,眼睛晶亮地看向了小婵:“这个荷包,是柔妃娘娘亲手做给他的。若我想验证,即刻去寻了柔妃问清楚就是了。可如今柔妃身怀有孕,又日夜期盼着他回来,这样的时候,我又怎么好拿这样的事去烦她?如今只好祈祷,这宫里根本就不会有芈居国特产的这种耘俞花便好了。”
“耘俞花?”
小婵只觉得这名字耳生得很,不由得奇怪地看向了楚念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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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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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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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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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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