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禾静静地看着郑嬷嬷,语气和脸色一样平静:“那就请嬷嬷带路吧。”
听闻她的话,郑嬷嬷倒是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看她。旋即又低了头,不做声地带着楚念禾朝着外头去了。
两人走了一段,郑嬷嬷以为楚念禾会说什么,可等了半晌,也没见她开口。
“你不想知道皇后娘娘为何召你吗?”
郑嬷嬷终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开口问道。
谁料,听了她的话,楚念禾却是低头笑笑,又轻声道:“左不过是为了慕容家的那个孩子,皇后娘娘和慕容老夫人心里揣着气,只怕是要借着这个由头发出来了。”
“什么……”郑嬷嬷皱着眉头看向了楚念禾:“你……你不怕吗?”
她的云淡风轻与郑嬷嬷的惊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怕什么?”她眼里的东西让郑嬷嬷有些看不懂:“我早告诉过嬷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左不过受些罪就是了。只是,无论我受多少的罪,到最后必然都会加倍让皇后偿还,至于嬷嬷是否信我,只等着瞧着就是了。”m.χIùmЬ.CǒM
说罢,她轻轻地翘了翘唇角,再不肯说一句话了。
郑嬷嬷在心里捏了一把汗,迟疑着带她一起进了凤翔殿的大门。
楚念禾没有犹豫和停歇,直直地入了正殿,到了皇后和慕容老夫人的跟前。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楚念禾轻启朱唇,将头低的恰到好处。
皇后瞧着眼前身着墨绿色衣裳的楚念禾,心里涌起了一阵厌恶。
“你这蹄子,缘何不称见过老身?”
慕容老夫人自是不会客气,张口就是申饬。
楚念禾听闻此言,不由抬头看向了眼前的慕容老夫人。
她还是从前的那个样子,虽然头发花白,但目光矍铄,很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虽已年逾六十,可看起来却只同五十余岁的妇人一般,看不出一丝老妇的样子。
从前,她就是靠着这副比楚念禾还强健的身子骨折磨了她大半年。如今想起来,楚念禾还是觉得一口腥甜在嗓子眼里涌动,就差一口充满恨意的血喷到她的脸上。
“老夫人只是诰命夫人,”
楚念禾抬起头,脸上竟带着盈盈的笑意:“微臣是官职虽不值一提,可为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脸面,若是给老夫人下跪见了礼,倒是拉低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身份了。”
“什么……你!”
慕容老夫人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就差抬了巴掌朝着楚念禾打去。
皇后早知楚念禾是这样不好惹的人,可如今她说得也不错,这御前尚义确实是皇上封的。若是自己今日纵了母亲打了楚念禾,倒像是胡作非为了。
“母亲……”
皇后伸手拦了一下,又扶着慕容老夫人落回了座位上:“她说话一贯如此,母亲不必同她计较。”
她的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只是这笑容下头,却是无可奈何的隐忍。
楚念禾自当没看出她面上的表情,仍低头跪着。
“你先起来吧,”皇后的语气虽宽和,那股子隐忍的意味却没有落下去:“你到底是皇上亲封的人,如今这般跪在本宫的亲眷面前,也实在不妥。”
这高高在上的姿态,倒是让楚念禾觉得有些好笑。
她没有吭声地站起了身,又双手交握,低头等着。
一屋子人都在等着皇后的反应,皇后自然知道。她瞧了瞧身后母亲冷峻的脸色,又回了头,声音沉沉道:“楚念禾,你今日都做了些什么?若是从实招来,本宫倒是可以看在公主的情面上,对你从轻处置。”
做了什么?
楚念禾在袖子底下攥紧了手心,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唯一做错的,只怕就是误以为慕容许那孩子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子,又生怕他从那树藤中爬不出来,去帮了他一把吧!
“微臣不曾做过什么。”
楚念禾并没有抬头,语气仍旧冷清。
只是,她不温不火的语气却叫皇后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皇后皱眉瞧了她一会儿,又冷笑一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说罢,她冷眼看了郑嬷嬷一眼,那郑嬷嬷心里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她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楚念禾,却见她正是一副泰山压顶岿然不动的态势。一时间,郑嬷嬷的心里便涌起了些怀疑和愤懑,上前半步,抬手便朝着楚念禾挥了一巴掌!
“啪!”
这巴掌扇得响亮,听得皇后和慕容老夫人也甚是满意。
“楚念禾,这只是小惩大诫,若是你还不肯说,本宫自是容不得你的。”
皇后有些得意地看着楚念禾,想到颜离辰对眼前这妖孽般的女子如此痴迷,她就恨得牙痒痒。
楚念禾被打的脸都偏向了一侧,头发垂在脸旁,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半晌,她才将按着脸的手放了下来,又抬起眸子看向了皇后:“娘娘说的是慕容府上的那个小儿吗?”
她的声音淡定,听得皇后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道:“你知道就好,那么一个小小的孩子,你掳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话却是逗得楚念禾差点笑出来。
果然是大名鼎鼎的慕容府,哪怕是过上三五个轮回,只怕这思考问题的方式都与正常人很是不一样。
“娘娘说微臣掳他?”楚念禾看着皇后,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解:“微臣掳他的目的为何,娘娘可否为微臣解答一二?”
她这样风轻云淡的表情看得皇后更是恼怒。
“楚念禾!你少给本宫在这里巧言令色!你若是无心,又怎会知道这孩子便是慕容家的孩子?又怎知本宫今日召你来是为何?如此谎话连篇,实在是其心可诛!”
皇后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楚念禾,似想从她的表情里挖出点什么来。可她瞧了半天,那双眼睛还是清澈透明,看不出什么来。
“皇后,你若是还这般纵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只怕往后这宫里也没人肯服你的管教了!”
皇后本就对她揣着气,如今自己的母亲在一旁添油加醋,她更是抹不下脸来。犹豫了一下,刚想狠心开口,却不防被一旁的郑嬷嬷拉住了胳膊。
“娘娘……”郑嬷嬷的声音很轻,却足以钻进皇后的耳朵:“今日奴婢来的时候,虽未曾见到公主的影子,可公主知道这楚念禾来了,必不会掉以轻心的。娘娘已经几次三番吃了她的暗亏,如今可得谨慎些,莫再着了她的道了!”
郑嬷嬷说得认真,这话却不防也落入了一旁慕容老夫人的耳朵里。
“你这老妖婆!”
慕容老夫人一声暴喝,抬手就拎住了郑嬷嬷的耳朵:“老身在和皇后说话,何时轮得到你这老妖婆插嘴了!眼见着你是在皇后身边伺候久了,连自己是何卑贱身份都顾不得了!”
慕容老夫人的指甲尖尖,很容易就将郑嬷嬷的耳朵拎得出了血。郑嬷嬷的脸上立刻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朝着皇后便求救道:“娘娘……娘娘……”
皇后自是不愿让自己的母亲这样虐待郑嬷嬷,可从小到大的恐惧让她实在不敢开口。她抬头看了看郑嬷嬷,又迟疑了一下,到底开口说道:“在母亲面前还这样悄声说话,难怪母亲这般生气!”
说罢,又狠狠一拉郑嬷嬷,将她从慕容老夫人的手里拽了下来:“瞧你这一耳朵的血,赶紧滚出去,别在这里碍母亲的眼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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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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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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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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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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