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仿佛被自己的话说动了,她的眼睛里闪着光,一脸厌恨地看着楚念禾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早就谋算着要害我和皇后娘娘了,这……这蜜妃的事情都是你暗中安排的?柔妃得宠,也是你劝着皇上的,就连……就连皇后娘娘的药……”
她的嘴唇有些哆嗦,说到最后,仿佛连自己都不相信了似的,再说不下去了。
“哈哈……”
楚念禾看着脸色惨白的郑嬷嬷,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郑嬷嬷的想象力果然惊人,若非知道郑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儿,我八成都以为你是街头说书的艺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低了身子看着郑嬷嬷道:“所以,依着你的逻辑,就连皇后娘娘吃的药,都是我暗中安排的啰?看来,我在郑嬷嬷的心中还是颇有能力的,竟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能受到我的控制呢。”琇書蛧
她一边说着,幽深的眸子一边盯着郑嬷嬷,看得郑嬷嬷愈发心惊胆寒了。
楚念禾盯了她一会儿,倏地站起了身,面上已经沾上了几分冷色:“郑嬷嬷,你可有几年没有回家去看看了?我只听着鹤儿说,仿佛已有两年的光景没有见过祖母了。我买了他手里的馒头之后,又给了他一块金子买了他的玉佩,你知道那孩子有多高兴吗?”
郑嬷嬷听着她的话,眼泪已经含在眼圈里,微微一动便滚落下来了。
楚念禾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紧接着说道:“你作为鹤儿的祖母,只信着皇后的话,可曾想过亲自回家去看看你的儿子和孙子?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儿子早在一年前就染上了大烟,早已将家里的地全都败光了。你的儿媳妇不堪忍受这样的生活,也偷偷地扔下孩子跑了,唯有你可怜的小孙子,在村子老人那里低价买了馒头,再去城里卖掉,好歹换口饭供着自己和他的爹爹吃,这样的日子,他们已经过了一年多了!”
楚念禾的语速很快,听得郑嬷嬷瞪着一双眼睛仿徨地看着她,嘴唇哆嗦着道:“不……不可能,皇后娘娘从没与我提起过这件事。每每送钱的宫人回来,都说我家一切都好的啊……”
“是吗?”楚念禾看着郑嬷嬷:“所以,我说的话,你也不肯信啰。”
郑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咬着牙道:“就算……就算你说得是真的,这一切也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做的孽,同皇后娘娘没什么关系!皇后娘娘把钱……把钱按时送去了,若是我儿子不提,送钱的人怎会知道我家里发生了什么……?”
她抬起头看着楚念禾,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杜撰的,我不信,不信!”
楚念禾方才还冷静的表情突然涌上了一丝悲悯。她轻叹了口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郑嬷嬷,难怪皇后如此有心欺瞒你,只怕也是因着你太愚蠢罢了。难道送钱的宫人去,都不会瞧见鹤儿住的房子里已经家徒四壁了吗?鹤儿的衣裳因着没人打补丁,已经破的全是口子,现下是夏天还好,冬天又是怎么过的?郑嬷嬷,你这般为皇后找托词,良心就不会痛吗?”
楚念禾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大声,听得郑嬷嬷脑子嗡嗡地响,已经没有力气思考了。
良久,她才皱着眉头,强忍着泪水道:“我……我不信……就算我家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又与娘娘无关,娘娘瞒着我做什么?”
“做什么?”
楚念禾冷笑一声,毫不迟疑地开口道:“只怕是为着让你老老实实地呆在宫里,不肯让你回家去罢了!”
这话一出,郑嬷嬷终于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连膝盖的疼痛也顾不上了,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她终于想到,为何每每去问送钱的宫人家里如何,那宫人都含含糊糊地说一切都好。她问起自己的孙子长得多高了,白不白,壮不壮,那宫人也只是随便说句高了胖了就罢了。现在想来,只怕是那送钱的人连自己的孙子都没见到,只随便把钱扔给染了大烟,失了理智的儿子手里就算完成任务,回宫里来复命了!
这样大的事,若非皇后娘娘有意隐瞒,那宫人又如何会不肯说出半句?想起那宫人有些闪躲的眼神,郑嬷嬷只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惩罚自己的粗心大意。
想到楚念禾说自己的孙子在街头卖馒头的话,郑嬷嬷只觉得心痛的简直要裂开一般,想到孩子初生时在自己怀里软软糯糯的样子,郑嬷嬷只觉得血液都涌到了头顶,恼恨怒火冲得她都要昏厥了。
楚念禾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便适时地开了口,冲淡了几分她的思绪。
“郑嬷嬷,你是皇后身边跟久了的嬷嬷,想必心里是透彻的。皇后不肯你出宫去,自是因着你妥帖安稳,是她身边得力的人。我只且问你一句话,你知道了鹤儿的事,如今可还想依着皇后的意思,还在宫里待着吗?”
她的话音落下去,却久久未得到郑嬷嬷的回音。空气中只响着郑嬷嬷粗重的喘息声,在静谧的黑夜之中有一些违和。
半晌,郑嬷嬷才略微恢复了几分力气,她颓然无力地用胳膊支撑着略直起了身子,方才沙哑着嗓子说道:“我想不想有什么用……她有意瞒着,只怕是想让我死也死在宫里罢了。”
郑嬷嬷口中的她,指的便是皇后了。
她还从没有这样说过话,经过这件事,想必也是对皇后已经失望透顶了。
楚念禾没有说话,而是略蹲下了身子,伸手去拉郑嬷嬷的手。
郑嬷嬷有些警惕地躲闪了一下,可楚念禾却没停下自己的动作,强硬地把郑嬷嬷的手拉了过来,又将自己手中的玉佩塞进了郑嬷嬷的手里。
郑嬷嬷一时有些吃惊,手却贪婪地去抚摸那块温润的玉佩,她眼中的慈爱和心疼,是毫不掩饰的。
楚念禾静静地看着她,语气淡然道:“若是我现下帮你照顾你的孙子,来日也能帮你出宫回家去,你可愿意帮我?”
她的声音虽轻,可其中的真诚,却是实实在在的。
郑嬷嬷一时有些愣了,她的手里还抓着那枚玉佩,眼睛探寻地看着楚念禾,仿佛在看她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楚念禾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与她对视着。良久,她才瞧见郑嬷嬷咬了牙,眼中露出一丝坚定来。
“你用什么同我保证?你究竟要做什么?”
她的问题很简单,却也复杂。楚念禾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了几分:“第一个问题,你不必怀疑我。就算我不同你保证什么,你也没有退路,所以你必须信我。”
她看着郑嬷嬷略带不甘的眼神,又接着开了口。
“第二个问题,我知道你跟着皇后已经很多年,就算她做了这桩事,你也不会想置她于死地。所以我可以同你保证,我不会要了她的性命,但她必须从皇后的位置下来,冷宫是她最好的归宿。”
楚念禾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听得郑嬷嬷的眼睛瞪得滚圆,呼吸也因紧张而急促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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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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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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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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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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