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覃自是明白皇后的意思,便快走几步挽住了颜离辰的手,又低声道:“母后现下正是难受的时候,你怎还为母后添烦事?”
又回身对着皇后道:“母后,殿下就是这个脾气,若不是担心母后,他也不会让儿臣早早等在宫门口,只等着下朝一起来看母后了。”
说罢,她见皇后的神情缓和了几分,便松开了挽着颜离辰的手,到了皇后的身边,一边为她按着脑袋,一边轻声安抚道:“母后,依着儿臣看,此事也非绝对。御医们到底眼光有限,说了这药会伤女子机理,却也没见母后有什么症状不是?如今母后一切都好好的,说不定是福大命大,这药根本就对母后身子无碍呢。”
林文覃说得动听,皇后听得也舒畅,一时只觉得方才那股子气都散掉了,整个人便也萎靡起来。
她轻叹了口气,又伸手握住了林文覃的手道:“好孩子,母后知道你贴心的。”
说罢,又抬眼看了看颜离辰,冷声道:“若非你今日带着你媳妇过来,你可以为本宫愿意见你?一句好话也没有,实在气人。”
颜离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坐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又开口道:“母后,你可知道父皇眼下在哪儿?”
林文覃一时想制止,却没来得及,只好听着了。Χiυmъ.cοΜ
“在哪儿?”皇后这才想起来,又疑惑道:“你方才上朝时没见你父皇吗?怎的来问本宫。”
颜离辰见皇后如此,便又叹口气道:“父皇今日不知怎的,竟去看柔妃了。”
“柔妃?”
皇后一时有些怔忡,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勉强地道:“去看她又如何?沉寂了半辈子了,难不成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林文覃是女人,自然能听出皇后语气中的不甘和落寞。
可颜离辰却仿佛不在意似的,冷冷说道:“母后实在大意。四哥出征之前,父皇就已经许了他亲王之位,如今又突然想起了柔妃,赏赐大把不说,下了朝便赶去看她。这样的情状,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又如何?”
皇后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却依然嘴硬道:“他们之间梗着那桩事呢,见了也是徒增烦恼,不会是什么好事。”
颜离辰见皇后不肯听信自己的话,便又叹了口气,不肯说话了。
还是林文覃开了口,语气轻柔道:“母后,话却也不是这么说。见面三分情,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不见面,什么都好说,若是见了,只怕什么心结也都解得开了。”
皇后听了她的话,心头自是也系得紧了几分。犹豫之间,她又问林文覃道:“皇上去见她,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林文覃道:“很是自然呢。”
皇后的一颗心又沉了沉,看了一脸失意的儿子一眼,又严肃道:“柔妃毕竟是在宫里,逃不出本宫的手掌心去。”
这话无异于给颜离辰吃了颗定心丸。皇后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只是,颜离倾的亲王之位,只怕也不能这么坐等着。”
“母后的意思是……”
颜离辰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皇后没有说话,手却抬起比了个姿势,其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这……”
颜离辰迟疑了一下,却不防皇后又接着说道:“敌进我退,敌我从来都是对立的关系。就算母后不说,你心里也当明白吧。”
“是。”颜离辰低头应道。
想了想,颜离辰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冷声说道:“儿臣明白了,母后放心。”
这边密谋着诡谲之事,毓秀殿里却是难得的热闹。
皇上带来的宫人和宫女们乌压压地在院子里站了一排,手里又各自捧着东西,看起来都是相当珍贵的赏赐。
皇上此时正坐在屋子前的红木椅子上,面前则站着一脸惶恐忐忑的柔妃。
环视了这屋子一圈,皇上又看了看柔妃道:“朕许久不来你这里,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雅自在,朕很喜欢。”
柔妃听闻这话,脸上难得涌上了一层红晕,低了头没有说话。
“你坐吧。”
皇上伸手想拉柔妃坐在自己身边,却见她有些惶恐地闪了身子,没有让他触碰到她。
皇上一时有些尴尬地收了手,迟疑了一下道:“你还是生朕的气?”
柔妃许是没有想到皇上会说这样的话,一时抬头看了看皇上,唇间只轻轻地叹息一声,方才开口道:“臣妾没有。”
她说的话半真半假,听得皇上也是一时无言。
若说起皇上和柔妃之间的渊源,倒也是一桩有些久远的事了。
柔妃初初入宫的时候,因着是军侯的长女,长相又秀美,所以很受皇上的喜爱,他们也确确实实有过一段十分美好的回忆。可后来,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是柔妃在入宫之前曾与她的表哥有过婚约,而那个表哥,还是才高八斗,英俊不凡的一个读书人,在金云城里十分出名,是很多女子的梦中情人。因着这桩事,皇上心里便系了结,侧面问柔妃的时候,柔妃又倔强不肯解释,皇上便愈发恼恨起来,训斥了柔妃一通,又下令将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撤走了,甚至还将柔妃那个所谓的表哥发配去了边疆才罢休。也因着如此,柔妃生了好大的气,皇上哄她几次,见不到她说软话,自此便对她冷淡下来,在偌大的宫里也很少见面。而这一过,就是十数年。
只是当时毕竟年少气盛,如今想起来,也只当做笑话一桩了。
当日里,皇上便留在毓秀殿里用了午膳,又趁着午后没事,与柔妃一同下了许久的棋。两人说说笑笑甚是开心,皇上也许久未曾如此轻松过了,到了晚上,便召了柔妃侍寝,据说还是用着皇上的车驾把柔妃请去的。
一时之间,这毓秀殿的风吹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在猜测,为何皇上会突然对柔妃如此看重,竟陪了她一整日。一些恶毒的流言也悄悄弥漫开来,只说是柔妃妖媚惑主,没安好心,更有甚者,还说蜜妃的小产,芷妃被贬庶人,甚至皇后晕厥都是柔妃在从中作祟,说得实在难听极了。
皇后已在寝殿里躺了一整日,又因着身子发虚,听见外头宫女议论的时候,已经是入了夜了。
“来人!”
皇后听得心烦,唤了宫女来道:“外头在说什么?!”
那宫女知道这话不是什么好话,犹豫着不肯说。皇后见了,心头更是烦躁,张嘴便斥责道:“本宫可是使唤不动你了?若是还不回话,就给本宫滚出凤翔殿去!”
“娘娘!娘娘息怒!”那宫女慌了,赶紧说道:“娘娘,奴婢听闻,今日里皇上在毓秀殿里陪了柔妃娘娘一整日,晚上……晚上又召了柔妃娘娘去侍寝了!”
“什么?——”
皇后娘娘吃惊得眼睛都要跳出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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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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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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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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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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