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离辰许是醉了酒,不知怎的,听了颜离倾的话竟也没恼。他盯着颜离倾看了良久,这才突然轻笑一声,语气沉沉地道:“那只当弟弟我是醉了酒,口不择言了罢!只是,来日你和四嫂成亲之时,必得叫了我去,我也好为你们贺上一贺!”
说罢,他便朝着林文覃挥了挥手。林文覃当即应了声,又从身后小厮手中的托盘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锦盒来,巧笑嫣然地朝着林奕欢走了过去。
“奕欢,我虽比你虚长几岁,合该称你一声妹妹,可往后你若是入了四哥的府邸,我倒也要叫你一声四嫂了,”说罢,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锦盒打了开来,眼睛盯着林奕欢道:“这支洒金祥云和田玉钗乃是七殿下几年前出使番外时,一个得了道的高僧亲自交与他手里的。听说这玉钗开了光,若常戴着又能保夫妻恩爱和睦,甚是珍贵。这钗就权当我和殿下私下给你们的贺礼了,待得你们成亲之时,还定有厚礼送到府上的。”
林奕欢从小也是在高门贵府里长大了,自然有几分见识,也见过不少的好东西。可她如今见了这支玉钗,一双眼睛却仿佛能放出光来一般,脸上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娘娘……这玉钗好生贵重,奕欢怎么受得起呀……”
一边说着话,林奕欢的眼神一边朝着那玉钗瞟了过去,果然甚是喜欢那东西的模样。
林文覃却是一脸温柔娴静的笑容,不由分说便将那玉钗放进了林奕欢的手里,一边说道:“妹妹还客气什么,若是总这样,我倒不知该如何同妹妹相处了。左右他们两个是亲兄弟,我们两个是亲妯娌,往后若是有事,还要请你多担待几分的。”
她这话说得倒妥帖,只是林奕欢是个心气儿高的,不知怎的从这话里竟听出了奉承讨好的意思。又一想,自己往后是实打实的正妃,比林文覃这个侧妃还高上一截,这样想着,手中的礼物也是攥得紧了些。
“那奕欢就多谢娘娘了,”她笑着道:“来日还请娘娘多来我们府上做客,我新嫁做人妇,有些规矩还是不如娘娘懂得多些。”
林文覃也笑了。
这其乐融融的场面让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唯独颜离辰的脸色还是不甚好,而颜离倾也是不做声地拿着手里的酒杯,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待得酒过三巡,宾客们都已喝的差不多了。楚念禾一直躲在角落里,虽感觉得到颜离辰和颜离倾的目光都时不时地朝着自己的方向飘过来,可她却是故意低了头,不愿与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对视。
她有些后悔一时赌气来了七皇子府,如今也给了沈湘芸和楚乐妍难看了,她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颜离倾和林奕欢看着很是登对,她看着也难免难过,只能等着哪家的孩子坐不住了起来玩耍,她也好趁乱离了这里,赶快回宫去罢了。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有些粗犷含混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七……七殿下,今日你虽摆了喜宴,可我们却连娇滴滴的新娘子都没看见一眼,哈哈……”那醉汉模样的人打了个酒隔,又接着说道:“可见你这次娶的果然是天仙姿色,一接进府里来,就要金屋藏娇了!”
他这话虽说得过分,却因为是喝醉了,并不让人十分讨厌。一旁几个察言观色的人见颜离辰听了也没恼怒,倒笑起来,便也跟着一块哈哈笑着,闹着要颜离辰把新娘子带出来给众人瞧瞧。
楚念禾默不作声地听着那边的话,倒教沈湘芸露出不屑的表情,冷哼一声道:“表姐还真是稳得住,如今这是什么场合,这些酒蒙子要叫楚二妹妹出来,你作为她的娘家人,竟是声都不肯吭一下。你这妹妹也是可怜,若是出来了,往后在这七皇子府里可成了什么人了。”
她在讽刺什么,楚念禾心里倒是清楚得很。可楚乐妍的事儿又与她有什么相干,她如今如愿嫁进七皇子府,哪怕是叫她做个侍妾,怕是她也肯的。
沈湘芸见楚念禾没说话,便好没意思的又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殿下肯不肯叫楚乐妍出来,若是叫了,今日可就好看了。”
谁料,她的话音刚落,颜离辰的声音便远远地从那边的高台上传了过来。
“文覃——”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去把楚二小姐叫出来。”
这话一出,倒让林文覃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来。
也难怪,楚乐妍虽是庶出小姐,可毕竟是宰相府的女儿,如今的位分又与林文覃不分上下。若是让她去叫,在楚乐妍那里不落好不说,在外人眼里,也怕是成了纵容自己夫婿欺辱新妇的坏人罢了。
“这……”她犹豫了一下,又温声劝说颜离辰道:“宾客们许是都喝醉了,这才有这样的要求。殿下忘了,今日是您摆的喜宴,这新妇哪有出来见客的道理?”
说罢,又露出和善的笑容,将面前的酒杯举起来道:“承蒙各位赏光来府上,只是今日新妇还穿着喜袍戴着喜钗,若是出来见客,实属不便。不若下次殿下摆宴之时,再让新妇出来给大家敬一杯酒如何?今日这杯,便由我代劳罢!”
说罢,她将酒杯递到唇边,将那酒竟一饮而尽了。
楚念禾对林文覃的酒量还是了解的,平日里她几乎是滴酒不沾的人,如今喝了这样多的酒,看来是真的一心要为颜离辰挽回面子了。
那几个起哄的人见林文覃态度如此坚决,自是也不肯再胡闹了,都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倒是一开始嚷嚷的那个醉酒的人还不肯回自己座位上,嘴里还嚷嚷着要见新娘子。他旁边一个妇人有些难堪地拽着他,生怕他惹恼了颜离辰和林文覃,可那人却只是拂了拂手,气力之大,竟把那妇人甩得差点蹲坐在地上。那妇人一时又羞又恼,竟差点哭出来了。Χiυmъ.cοΜ
楚念禾正默不作声地瞧着那处,沈湘芸却突然回了头,表情略有些神秘地看着楚念禾道:“你可知这胡闹的男子是谁?”
楚念禾蹙了蹙眉,却是没有答话。
她确实对这些高门大户的少爷小姐们都不太了解,只几个出名的她还算略认得,若说起来,在这个方面,她算是孤陋寡闻的。
沈湘芸见她这副模样,却是有些得意地道:“枉你还在公主跟前得脸,竟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见楚念禾仍不理她,便只得又说道:“他可是伯爵府的次子,就是老伯爵最疼爱的那个老来子,名唤凌烨的。”
凌烨!
楚念禾的心仿佛被猛的凿了一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原来,这人竟就是凌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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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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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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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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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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