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昭儿细想了一下,又说道:“那人的腰上仿佛挂着一块水绿色的令牌,上面大概写了一个”正“字。”
“正”字?
楚念禾回头朝着公主说道:“这令牌,仿佛是正阳殿里宫人惯常用的牌子。”
说罢,她又皱着眉头看了看昭儿道:“这小丫头应该不会有幸见过正阳殿里伺候的人是什么样儿,她既这样说了,应该就是真的。”
那昭儿赶紧磕了头道:“多谢楚令侍的信任,昭儿虽没什么本事,但却是万万不敢撒谎的。”
楚念禾轻点了头,听着公主也没什么旁的吩咐,便对着昭儿说道:“你下去吧。”
这昭儿赶紧又磕了头,退出去了。
一时间,屋子里终是静了下来。楚念禾回头看了看公主,果然见她一脸呆呆的表情坐在那里,正瞧着一桌子花团锦簇的菜。
说来也是讽刺,这一桌子菜都是小厨房用心做来,为公主庆祝婚约的。可这样的美味佳肴,还没吃上一口,竟就变成了难以下咽的垃圾一堆了。
楚念禾在公主跟前半跪了下来,这一看,她才发现公主的脸色很是不好,竟已经有些惨白的了。
“公主,您先不要着急,”楚念禾犹豫了一下,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忠勇侯夫人许是对您有什么误会,或是听了谁的话,信了什么不该信的东西了。您先把心定下来,不要自己先慌了才好。”
听闻楚念禾的话,公主却是半晌没有吭声。
良久,她才有些艰难地撇着嘴笑了笑道:“我……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忠勇侯夫人那么爱她的女儿,她是不会让伤害她女儿的人做了她的儿媳妇的。”
公主说的倒是实情,这林奕欢虽然只是个女孩儿,可却是忠勇侯府里唯一的女孩儿。她上上下下有六七个哥哥弟弟,个个都宠她像个宝贝一样,所以才养的她娇生惯养的脾气。也因为如此,那一日,她才会与公主起了龃龉。
楚念禾咬了咬嘴唇,又说道:“可……到底还有林大公子呢,且忠勇侯已经认可这桩婚事,两厢都定好了的婚约,岂容忠勇侯夫人说毁就毁了的吗?”
楚念禾说的虽是实情,却也有些牵强。毕竟婚事都由父母之命才可,若是只有父亲允准了,母亲不准,若是来日真的嫁过去,也是难相处的。
公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冷笑着道:“且不说忠勇侯夫人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就凭皇后那三寸不烂之舌——她也是绝不会让我过上什么好日子的。”
说罢,她一拍桌子,脸上陡然染上了几分红色:“我要去瞧瞧,究竟皇后连同忠勇侯夫人要如何说我的不是!”
话音一落,公主起身便出去传了轿辇。
楚念禾自然觉得不妥,赶紧拉着公主道:“公主,您若是就这样冒失的去了,岂不是落入了皇后娘娘的圈套了?”
“圈套?”
公主蓦地停住了脚步,一脸不可思议地道:“你是说,皇后有意派了人来引我过去?”
瞧着楚念禾点了点头,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又抬头道:“念禾……这不会是你判断失误吧!忠勇侯夫人本来就同皇后关系要好,如今若是求了皇后,让她拦了这个婚约,就凭皇后对我的厌恨,她是一定会去做的呀!”
楚念禾听罢了话,却是摇了摇头。
“公主可还记得,在边疆之人前来提亲之前,忠勇侯夫妇曾来宫里欲提过一次亲。由此看来,林大公子想要迎娶您的事,忠勇侯夫妇应该是早就知道了。不管忠勇侯夫人是个多么狠厉的角色,可您毕竟是公主,娶了您,那是为他们林家光宗耀祖的事儿,至于林奕欢,那自然也是可以往后摆的。所以,今日忠勇侯夫人进宫,应该不是为了取消婚约来的。”
说罢,她又细细地想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我猜……忠勇侯夫人应该是被皇后说服了,这才动了取消婚约的念头的。”
公主本还觉得糊里糊涂,一听楚念禾这样分析,不由得恼的一拍桌子道:“如今皇后真是愈发过分了,我这就去父皇跟前,将她做的那些丑陋的事统统揭发了,看她还怎么辩解!”
瞧着公主又冲动起来了,楚念禾只好又拉住了她,无奈地问她道:“不管这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公主您若是出面了,就算忠勇侯夫人再往好处想,也难免觉得您脾气急躁了。您可以不在乎忠勇侯夫人怎么想,可林大公子的心意,您也不在乎了吗?”
“这……”
公主犹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一脸无奈地朝着楚念禾道:“那你说,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瞧着公主脸色都晦暗了不少,楚念禾也不由得在心里暗叹她的情路也是够波折。如今到了这样的紧要关头,她自然也是不能不管了。
犹豫了一下,楚念禾朝着一旁的宫女吩咐了两句,又带着公主到了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公主的珠宝盒子里尽是奇珍异宝的珠翠罗钗,楚念禾却只打开瞧了一眼,便又将盒子关上了。
“你要做什么?”
公主有些奇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楚念禾。
楚念禾又在梳妆台上逡巡了一会儿,却仿佛并没寻到让她满意的东西。一咬牙,楚念禾伸手便从自己的头上,将那支小巧内敛的玉钗摘了下来。一时间,她的满头秀发倾泻而出,更显得她团子般的脸蛋儿精致了几分。
公主本还烦恼着,一见这一幕,也忍不住张着嘴巴惊叹道:“念禾……你好美啊。”
说罢,又啧啧地抿了抿嘴:“怪不得我四哥这样倾心于你,念禾,你长得这样美丽,心思又玲珑透彻,无论谁得了你,都不亚于得了一块宝玉啊!”
楚念禾听得这样的赞美,手上翻飞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只抿嘴笑了笑道:“公主最喜欢夸我了,可我没有那么好。”
说着话,楚念禾已将公主挽的高高的发髻松散了下来,将她头上的珠翠罗钗也统统摘了下来。公主愈发觉得奇怪,心里虽然知道楚念禾别有用意,可还是难忍好奇,一双秀美的眼睛瞪得老大道:“念禾,你这是……”
楚念禾却没吭声,而是去梳妆台上沾了些许梳头用的桂花油,开始小心翼翼地为公主梳起发髻来。
她还记得,从前她入宫为后的时候,因颜离辰日日都说自己忙于朝政不能陪她,她除了在宫里漫无目的的瞎转,剩下的时间,就全都用来研究妆容和发式了。
女为悦己者容,这是她认定的道理。那时的她疯狂地爱着自己的夫君,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可爱之深,也恨之切,直到最后,他们还是两厢均未落得什么好下场,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楚念禾轻轻地吐了口气,将一股子氤氲在她的心头的浊气给吐了出去,这才开口道:“公主,您往日的发髻虽很好看,可这是宫里的老嬷嬷给梳的,难免太过贵气,盛气凌人了些。念禾须得将您的发式改上一改,这样子出现在忠勇侯夫人跟前,才不至让她觉得您太难亲近了。”Χiυmъ.cοΜ
公主闻听此言,一时心惊道:“你……你要带我……”
楚念禾看着镜子里的公主,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
“是的,公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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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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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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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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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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