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发已经有些散乱,脸上的妆容也有些花了。小婵赶紧去为她打了热水,又去隔壁为她取了头油等物,开始为她梳洗起来。
方才的事仿佛一场噩梦,折磨得楚念禾的心都要裂开一般的疼。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也不知道到了此时此刻,她为何还会受到这样强烈的侮辱。一时激愤,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便落了下来。
小婵见主子哭了,自然也是心疼地跟着掉了泪。还是小苓理智,一边强忍着泪水,一边轻抚着楚念禾受伤的肩膀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受了委屈,可今日之事实在事出突然,任谁也没想到七殿下竟然这样……这样放肆。小姐,您还是别哭了,您现在不是一般的人,若是一会儿入了座,被人瞧出您刚刚哭过,可不就是不好了么……”
小婵这才意识到小苓说的对,赶紧跟着附和道:“是啊……小姐别哭了……”
话虽这样说,可楚念禾还是难以从方才那件事中走出来。颜离辰冰凉的唇瓣贴紧她的朱唇时,让她想起了许多许多的陈年往事,而这些事情,简直就是折磨她日夜不得安宁的梦魇。若是比较起来,她宁愿是最丑陋恶毒的虫子落在了她的嘴上,也不愿那人是颜离辰。
悲愤交加的感觉萦绕着楚念禾,让她几乎痛不欲生。她以为能保护好自己,以为说些狠话便能让颜离辰知难而退,可她忘了,颜离辰毕竟是男人,是一个以她一己之力难以抗衡的男人。她怎么会蠢到与他当面吵架,还故意激起他的愤怒?说白了,她是低估了他的承受能力,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知道外面一场热闹的戏曲落幕,楚念禾的精神这才有些缓过来。肩头的疼痛也褪去了不少,不管如何,今日是重要的日子,就算是强撑,她也是要撑下去的。
她带着小婵和小苓一道出了门,却在门口又看见了那张让她深恶痛绝的脸。
“念禾,你好些了吗?”
颜离辰脸上竟连一丝愧悔之色都没有,只是语气中略有心疼,眼睛却是直勾勾地仍盯着她的嘴唇。
仿佛浑身爬满了虫子一样不自在,楚念禾打了个冷战,终是看都不想再看颜离辰一眼,转身便朝着前厅去了。
下一场戏曲正热热闹闹地唱了起来。楚念禾深吸了一口气,悄声地到了祖母陈氏的身边坐了下来。而颜离辰也好死不死地大方入了席,在楚平克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了。
虽然他们是从两个方向入的席,可明眼人——比如坐在一起的沈湘芸和楚乐妍,还是一眼就瞧出了端倪来。
“乐妍,你看见了吧,”沈湘芸的眼睛在颜离辰的脸上逡巡了一番,又看看楚乐妍:“他们两个人在入席的正经时候不来,偏偏要晚了一刻钟的时间才过来。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他们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楚乐妍怎会不知道沈湘芸是什么意思,可这话毕竟不好听,她也不愿承认颜离辰竟在与自己快要成亲的前夕私会自己的姐姐。犹豫了一下,她便露出一抹讪笑道:“许是……许是他们各自有什么事,所以来晚了吧……”Χiυmъ.cοΜ
楚乐妍语气虽轻松,可沈湘芸还是看出她是咬着牙说的这话。一股子看热闹的快感涌上了沈湘芸的心头,刺激得她更是添油加醋地对着楚乐妍说道:“乐妍,你细看七殿下的嘴,可看出什么来了?”
颜离辰的嘴?
楚乐妍细细地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她竟瞧出他的嘴唇有些红肿,下嘴唇还好像破了似的。
“殿下……这是怎么了?”
她的心里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妙。
沈湘芸却是冷哼了一声,撇着嘴说道:“还能是怎么,不外乎是跟我们那位高高在上的姐姐发生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了呗!”
“什么?”楚乐妍的声音陡然大了几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湘芸。一时间,旁边的夫人小姐们都用诧异的眼光瞧到了她们这里,吓得沈湘芸就差去捂楚乐妍的嘴了。
“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喊起来了!”沈湘芸用力一抓楚乐妍的胳膊:“这种事咱们知道也就算了,难不成,你还要全金云城的人都知道吗?”
楚乐妍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她不能理解,也不能相信,明明是楚念禾自己为此事做的局,又推波助澜地将她送入了颜离辰的怀里,怎么如今,她竟自己对颜离辰投怀送抱起来了?
“不可能!”楚乐妍的牙齿都有些颤抖了,摇着头道:“他……他不会的……”
“谁?谁不会?”沈湘芸冷笑一声:“不是我说话不留情面,在我看啊,恐怕只要这楚念禾勾勾小指头,你心里那位七殿下就立刻会抛弃了你,转而将楚念禾娶回家做正妃去了!”
沈湘芸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了楚乐妍的心上。一股子不好的感觉涌上了她的心头,身陷囹圄般的窒息感已经让她无法思考了。
沈湘芸瞧着楚乐妍已经有些呆傻了,心里更是觉得得意。她想了想,便又朝着楚乐妍说道:“你若是肯听我的,估计咱们今日还可挽回一局。你看如何?”
“你……你要做什么?”楚乐妍盯上了沈湘芸的眼睛。
沈湘芸冷笑一声,附在楚乐妍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话毕,楚乐妍却是有些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道:“这……恐怕不行吧,就算她受了伤,凭着她的那条三寸不烂之舌,恐怕也不会乖乖地落入我们为她设下的圈套的。”
瞧着楚乐妍一脸瑟缩的样子,沈湘芸不由得冷嗤一声道:“我看你啊,是被你这位大姐平日里的阴谋诡计给吓破胆了!我倒是不信她有多大本事,今日但凭她有三头六臂,恐怕也是难逃我们这一计!”
沈湘芸的语气实在笃定,听得楚乐妍的信心也增加了不少。可转念一想,她又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沈湘芸的眼睛道:“那……你帮我的原因,又是什么?”
沈湘芸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由得呆了一下。
旋即,她又故作热络地笑了起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乐妍,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心里却是冷哼一声:你们怎配嫁与七殿下做他的妻妾,若是要嫁,也只能是我沈湘芸一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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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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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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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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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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