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禾便走了过去,又端庄大方地行了个礼:“念禾给宁虞侯伯伯,给大公子请安。”
那大公子平素是个喜欢花天酒地的绣花枕头,一见楚念禾生的如此天仙一般的美貌,粉嫩的纱衣下又见身姿挺拔,自然是颇为感兴趣,便笑眯眯地朝她说道:“真是奇了,你我从未见过面,又怎知我是我父的长子?”
楚念禾听着那油腻的腔调,心里便生出了些厌恶来。这宁虞侯的长子是叫做宁远的,据说从小被宁虞侯的母亲娇生惯养,都十几岁了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窝囊废。偏这宁虞侯也不把自己儿子的没出息放在心上,一心只想着如何让儿子往后能接自己的班,成为下一任的宁虞侯。而这宁远因此也更是在这金云城里恣意放肆,几乎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浪荡公子了。
楚念禾略笑了笑,又抬头瞧了瞧宁远道:“宁大公子声名远播,念禾虽不常与金云城的小姐们一块闲聊,但总是知道您在外头的声名的。”
她说这话的意思,便是提醒宁远,他在外头怎么玩都与她无关,但若是到了她府上来对她有所冒犯,她自是不会对他客气!
说罢,她又朝着宁虞侯微笑了一下,转身便欲走。
可这宁远是个脸皮比城墙厚的家伙,尤其是楚念禾这样冷淡的态度,更是让他无端生了更大的兴趣。他没有犹豫,一个侧身便拦在了楚念禾的跟前,虽与她隔着些看似礼貌的距离,一开口,却是肆无忌惮的语气:“楚大小姐怎的这样冷淡,好歹今日我父携我来此为宰相大人祝寿,楚大小姐就算有事要忙,也该说说话再走吧。”
他的声音不大,表情倒是温文尔雅。
楚念禾瞟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果然见他正与宁虞侯相谈甚欢,竟没有半点往他们这里瞧瞧的意思。
她又看了宁远一眼,脸色已经冷漠了许多:“我劝宁大公子还是注意些分寸的好,这毕竟是我们楚府,不是你们宁府,更不是你常逛的花街柳巷!若是你再这样纠缠于我,我不介意让下人把你从我楚府里丢出去!”
“我……”宁远明显有些恼怒,蹙着眉头立着眼睛道:“我什么时候去逛花街柳巷了?楚小姐不要随意编排瞎话侮辱人好吗?”
楚念禾听了这话,却是不动声色地瞧了他一会儿,突然就露出了一个微笑。
宁远还以为她改变主意和态度了,一只手轻佻地便举了起来,想要搭在楚念禾的腰上。楚念禾面上仍淡淡地笑着,膝下却是一个用力,朝着宁远的胯下便踢了过去!
“哎呀!”
宁远扯着嗓子嗷嚎一声,顿时惊得整个屋子的人都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了。楚念禾仍与宁远面对面站着,语调却提高了半截儿,用温柔如水的声音说道:“宁大公子怎么好端端站着也会左脚踩右脚?真是不小心。”
说罢,她又朝着一旁的小婵说道:“快扶着宁大公子去椅子上坐坐,再为他奉一盏茶压压惊吧!”
小婵在后头已然瞧见了一切,她自然是向着自家小姐的。立时便应了声,乐呵呵地要去扶宁远的胳膊。
宁远刚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下身又疼的厉害,自是一脸怨恨地盯着楚念禾看,一甩手便挣脱了小婵的手。只是刚看了一会儿,宁虞侯却在那边有些冷厉地呵斥道:“你这样看着楚家小姐干什么?真是没礼貌!”wWW.ΧìǔΜЬ.CǒΜ
看来这宁虞侯虽惯着宁远,在众人面前,他也还是要自己的面子的。
宁远自知受的委屈没法说出口,虽然气的嗓子都要冒烟儿了,可还是强自隐忍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又强忍着剧痛将佝偻的身子挺直了,几乎是咬着牙对着楚念禾说道:“你好,你很好!”
说罢,他又冷笑一声:“多谢楚小姐关心,不必照顾了!”便扬长而去了。
瞧着他故作潇洒的背影,楚念禾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厅里头女眷待着的地方去了。
这正厅分为正前厅,正中厅和后厅,而这后厅,便是一众夫人们待的地方。此前楚念禾去静澜阁的时候见的那些夫人,自然是府中上了年纪的,有些身份地位的人,而这后厅里母亲招待着的,则是各府里偏年轻些的正夫人和侧夫人们。
楚念禾绕过几个小小的回廊,终于到了后厅的时候,却听得里头一片寂静,全然不像静澜阁里那样热闹。
难道母亲带着那些夫人们去旁的地方招待了?
楚念禾心中有些疑惑,可刚移动了步子,想去推开面前的门时,便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里头传了出来。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我们大夫人是得了老爷的令儿,这才从苑和堂回来的。”
这声音,好像是周氏的。
楚念禾一时有些激愤,瞧了瞧门口守着的两个丫鬟,便开口轻声问道:“大夫人可在里头?”
那丫鬟一见了楚念禾,却仿佛是见到了救星一样,一把抓住了楚念禾的袖子道:“大小姐,您可回来了,大夫人被老夫人叫去静澜阁嘱咐事项了,现下,是周姨娘在里头招待夫人们呢!”
楚念禾顿时便明白了这丫鬟的意思。
看来,这周氏也是觉得苏氏被关押了,心里头对母亲又有几分怨恨,是趁机想在大家跟前说母亲的坏话了。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另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听说呀,你们这大夫人是被你们老爷给关在苑和堂禁闭的,这次回来,则是拖了她那在宫里当差的女儿的福,好像是偷偷易容回来的呢!”
这话一出,不禁引得屋子里头一片哗然。
看来,这周氏是与这说话的人串通好了的,否则,这等细微末节的隐秘家事又怎么会被旁人知道?
楚念禾压了压心中的愤懑,又问旁边的丫鬟道:“这说话的女子是谁,你可知道?”
那丫鬟闻言,倒是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旋即又皱着眉头道:“奴婢不知她是谁,可听这声音,仿佛也不是谁家体面的大夫人呢。”
是了。
楚念禾在心里冷冷一笑。
若是有身份的大夫人,又怎会与周氏联合,作出这样有辱门风的勾当来!
她也不打算再给周氏脸面了,一个闪身便来到了门前,“砰”的一声便将门给推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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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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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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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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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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