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几天前回来过一次,但如今看着许久不曾住过的院子也是觉得有些陌生。楚念禾带着小婵在院外待了一会,这才信步踏入了院子里。
小婵个子小,这一进门便被楚念禾挡在了身后。二等丫鬟们一见楚念禾,不由得都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尤其是站在她们前头的月思,更是仿佛见到了亲娘一样扑了过来,带着哭腔地朝着楚念禾说道:“大小姐,您可回来了,奴婢想您实在想的紧呢!”
她这一扑实在让人猝不及防,惊得楚念禾也不由得皱了眉,赶紧侧过身子,让出了身后头的小婵。小婵立刻便跳了出来,一把掐住了月思的耳朵喝道:“我几日不在院子里,让你这小浪蹄子卖了乖,竟学会这般冲着主子放肆了!”
小婵一贯厉害,这院子里的丫鬟们就没有不怕她的,如今这般狠狠地掐着月思的耳朵,月思也忍不住大声嚎叫起来,听得一旁的丫鬟们都缩着肩膀,谁也不敢再出声了。
“小婵……小婵姐姐,奴婢……并不是有意冒犯大小姐的,实在是不知小婵姐姐跟着大小姐一道回来了,求小婵姐姐饶了我吧!”
月思的耳朵被掐的通红,一边嚎叫着,一边呜呜地哭了起来,看着着实可怜。
眼看着月思耳根子处已经渗出些血丝了,有个小丫鬟声音便有些颤抖地劝说小婵道:“小婵姐姐……月思的耳朵都要被拧掉了,你就……就饶了她吧。”
一旁的丫鬟见这小丫鬟如此不会看眼色,赶紧用胳膊肘推了她一下,那小丫鬟便立刻闭了嘴。小婵见她们这副沆瀣一气的样子,不由得冷笑着朝着面前脸色通红的月思说道:“如今小姐不在府里,我瞧着你已然当了这院子的半个主子了,竟还有人替你求情!不如我求了小姐,将你从楚府里赶出去也好,看你还有没有命在小姐的院子里作威作福!”
月思方才只顾着疼,如今听到小婵这么说,吓得浑身都不由得瘫软了,只得哀求地看着楚念禾,希望楚念禾能替她说上两句话。
楚念禾的面色看不出什么波澜,平静得很。她瞧了瞧月思,又瞧了瞧满院子噤声的丫鬟,朝着小婵说道:“放了她吧!”
“小姐!”小婵仍是气鼓鼓的:“若是不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扔出府去,咱们院子都要被她弄得污糟了!”
“好了”楚念禾听罢小婵的话,忍不住皱了眉头说道:“我说放开就放开,你去绣房将府里给我做的春季衣裳取回来吧!”
楚念禾的语气虽轻柔,可说出的话对小婵来说也是重话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楚念禾,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松脱了:“小姐……”
楚念禾没有说话,径直地朝着厅里走去了。月思好不容易从小婵的手里挣脱出来,虽然耳朵还如同撕裂一般地疼着,她还是有些得意地朝着小婵笑了笑,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小婵的面上仍是十分失望伤心的表情,她呆呆地朝着楚念禾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就恨恨地跺了跺脚,朝着绣房跑去了。
丫鬟们见楚念禾对小婵竟如此态度,心中更是觉得月思得了小姐的宠爱,眼看就要飞黄腾达了,看着月思的眼神便添了几分艳羡。月思忍着疼,赶紧将衣裳好好地整理了一番,也跟着楚念禾进到厅里去了。
“小姐!”月思刚一踏入厅内,就朝着坐在椅子上的楚念禾跪了下来,委屈巴巴地掉下了几颗泪珠儿:“奴婢也不知今日如何得罪了小婵姐姐,竟让她对奴婢下如此重手。如果小姐真的不信任奴婢,就把奴婢赶出去吧,奴婢人微言轻,也不知怎样才是对小姐好的,只求小姐平安顺遂,不要为奴婢这种人生气便好了。”
楚念禾眯着眼睛听月思说完这番话,眼睛虽温柔地看着月思,面上却并未露出她期待的表情。良久,楚念禾才轻启朱唇,有些清冷地说道:“小婵就是那样的性子,就算生了天大的气,一会儿也就好了,你不必在意。今日你受委屈了,待会便去管家处领一个月的银钱,当做给你的补偿吧。”
听罢了楚念禾的话,月思一颗心方才放进了肚子里。耳朵上的痛仍旧如同针扎一样地传过来,她恨得偷偷地咬着牙齿,面上却露出欣慰的表情道:“小姐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奴婢是小姐的人,怎会要小姐的补偿呢?”
说罢,她低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又朝着楚念禾道:“今日也是月思不懂规矩,小姐可千万不要因为月思的事再责罚于小婵姐姐了。小婵姐姐许是心情不好,才在您的面前这般不知轻重……”她抬眼看了看楚念禾的脸色:“但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是请小姐原谅她吧。”
这月思倒是会说话,既有意勾起楚念禾的怒气,又显示了自己善解人意的一面,真是一箭双雕。只是楚念禾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慢悠悠地朝着月思说道:“你倒是善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便也饶了小婵,只是不知她此后是否会对你怀恨在心。若是她私下里又做什么,也请你担待着点吧,不过你这么好的性子,应是不会记恨的,是吗?”琇書蛧
月思并没想到楚念禾会这么说,不由得愣在了原地,张口结舌地不知该再说点什么。
“你先起身吧,”楚念禾并没打算给月思反悔的机会,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你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我对你也很是喜欢。若是来日有机会,我倒是可以将你一道带入宫里去伺候,不知你可愿意?”
月思听罢了楚念禾的话,脸上的表情犹疑了一下,旋即又假装十分惊喜地说道:“奴婢愿意!多谢小姐如此抬爱,如果奴婢真的跟小姐进了宫,定是会好好伺候小姐,不会为小姐惹事的!”
瞧着她仿佛并不愿意随自己入宫的样子,楚念禾不由得也存了几分疑惑。管事从外头买回来的这些婢子,不是家中一贫如洗,就是没了亲戚兄弟孤身一人,就算这月思是楚乐妍的人,也不知楚乐妍究竟许了她什么好处,竟让她连入宫都不愿意。
“月思,你多大了?”楚念禾拿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装作无意地问她道。
月思已经起身了,被小婵掐过的耳朵还像是滴血一般的红着,看着有些怕人:“回禀大小姐,奴婢十九了。”
她的态度比方才恭敬了许多,想是吃了教训,不敢再随意放肆了。
“十九……”楚念禾轻声重复了一遍,又看着她道:“你这年纪也该嫁人了,怎的就到府里来做工了呢?”
月思的脸上闪过一丝怆然,旋即又恢复了正常:“小姐,奴婢家中十分困难,哥哥刚娶了亲,弟弟又还在读书,所以月思只得来赚些银钱补贴家用。”
她这话一出口,楚念禾心中更是疑惑。按说这月思容貌也不差,她的家中为何不将她嫁了,换些彩礼银子来供两个儿子呢?楚府给丫鬟的月例银子才两吊钱,就算在这里做上几年,恐怕也赚不来多少钱的。
除非……楚念禾的心思动了动,面上却是一如往常的和婉:“没想到你的身世也是凄苦,听得我倒是有些伤心。若是来日你随我入了宫,我便求公主将你指给哪家的公子,你容貌不差,又勤快,凭我在公主跟前的脸面,让你做个正房夫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果不其然,月思仿佛触电了一般腾地抬起了头,眼中闪着惊喜的光芒道:“小姐……您说的可是真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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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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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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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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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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