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龄小些的宫女忙哦了一声跑出去了。楚念禾摸了摸陈氏的手,已经有些冰凉了,她知道从御医所在的回春堂走到这还有一段路程,可眼下陈氏这般虚弱的样子,怕是受不住那么久的时间了。
突然,她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问徐妈妈道:“祖母刚才可有吃过些什么?”
徐妈妈已经吓得眼角噙了泪水,声音有些颤抖地回答道:“老夫人今早起床便没胃口不肯吃饭,方才在贝珑殿的时候也一直觉得恶心,只喝了些茶,并未吃过别的。”
楚念禾心中有了打算,她瞧了瞧殿中央桌子上放着的翠玉壶,知道那里头装着皇后爱用的蜜水,便起身走到了桌子旁,打算斟一杯出来。
一个宫女见状,忙上前阻拦道:“这壶是皇后娘娘专用的,你可万万不能动。”
楚念禾如何不知道,这皇后娘娘使用的物件儿可是珍贵无比,她身为外臣之女,是绝对不可以碰的。可眼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瞧了瞧还在地上瘫软着的祖母,没有看一旁面色惊惶的宫女,便拿起了翠玉壶倒了水出来,去喂陈氏了。
陈氏本就是一路上没有吃过东西,体内缺乏糖分才导致晕厥,喝了这蜜水之后,不多时便醒了过来,脸色也略红润了一些,身子也不再发软了。
楚念禾和徐妈妈刚把陈氏扶到了椅子上,御医便随着皇后走进了厅里,皇后见陈氏仍虚弱得说不出话来,立刻露出担忧的表情对着宫女们说道:“赶快将楚老夫人扶到偏殿去歇息一下,”又对着御医说道:“你即刻跟去为楚老夫人好好诊治,莫要敷衍,一定要尽心才好!”
御医立刻领命,又跟宫女们帮着徐妈妈扶起了老夫人,一路往偏殿去了,楚念禾因还要与皇后解释用了她的翠玉壶喂老夫人的事,便留了下来,与那个胆战心惊的宫女站在了一起。
也难怪这宫女会害怕,楚念禾之前便知道,皇后娘娘曾从西域来的使者那里听说,女子若是常喝蜜水,便能保皮肤紧致嫩滑,模样也同少女一般。宫女们平日便用这珍贵的翠玉壶为皇后娘娘冲泡蜜水,虽说这翠玉壶千金难得,却也不及这千里迢迢从西域运来的蜂蜜珍贵,陈氏虽是命妇,却仍是没有饮用这蜂蜜的体面,如今往小了说是情急所迫,往大了说便是僭越了。
皇后瞧了瞧地上放着的翠玉壶,脸色也略变了变,坐到了厅中央的椅子上问那宫女道:“这翠玉壶怎的放到地上去了?”
宫女吓得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回禀皇后娘娘,这翠玉壶,这翠玉壶……”她抬眼瞧了瞧楚念禾,却是说不出来了。
楚念禾自然不会推脱自己做的事,也跪在了地上道:“回皇后娘娘,这壶是我拿来的,与这个宫女无关。”
那宫女没想到楚念禾竟然这般诚实,立刻感激地看了看她,又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跪着了。
皇后仔细地瞧了一会地上的楚念禾,又拂手屏退了那个宫女,这才走到楚念禾的身边,慢条斯理地对她说道:“你与你母亲长的还真是一模一样。”
眼下正厅里只有楚念禾,皇后和她最亲信的郑嬷嬷,那郑嬷嬷一贯是最忠于皇后的,所以无论皇后说了什么,郑嬷嬷都会装聋作哑,不会让外人知道。
楚念禾却并不想与皇后讨论自己的母亲,便朝着她低头说道:“皇后娘娘,方才念禾的祖母昏倒了,情急之下才用了皇后娘娘的蜜水,实在是念禾僭越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琇書蛧
皇后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也没让跪着的楚念禾起身,便问她道:“你又是如何知道这壶里装着的是蜜水?”
楚念禾心中一惊,的确,这蜜水乃是皇后专用之物,她一个外臣之女又如何能得知宫内这般细微的事情?但只些微地停顿了一下,楚念禾便对着皇后道:“念禾并不知里头装的是蜜水,只是觉得,皇后娘娘用的东西乃是极有福气的,就算是水也极难得,便想着给祖母试上一试,能解些祖母的不适也是好的。”
皇后抬起头道:“你倒是极有孝心的,”想了想,她又带着戏谑的语气道:“也是极会说话,同你的母亲真是一样的巧言令色。”
楚念禾知道皇后是看她年纪小,想用言语来激她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好就此处置了她。她不动声色地微笑了一下,故意装作听不懂皇后的话一般天真地回道:“皇后娘娘说的极是,我是母亲的女儿,自然是与她同心同德,怎会不像呢?”
皇后瞧着楚念禾连自己的讽刺都听不出来,还笑嘻嘻地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刚要再说些什么,便听到一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参见母后。”
楚念禾不用回头就知道门外站的是谁,真真是冤家路窄。皇后倒是收起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换了一副笑模样对着门外的颜离辰道:“皇儿,快过来。”
颜离辰立刻恭敬地进来请了安,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身边跪着的竟是楚念禾,一时有些惊讶地对着皇后说道:“母后,这楚小姐怎么跪在了此处?母后是在责罚她吗?”
皇后虽厌恶极了楚念禾,可眼下没法立刻处置了她,自然也不能与她起了冲突,让外人对她这个皇后诟病。犹豫了半晌,皇后朝着一旁的郑嬷嬷使了个眼色,那郑嬷嬷立刻便心领神会地来扶起了楚念禾道:“楚小姐怎么这般跪在此处不起来,娘娘是不会怪罪你用了娘娘的翠玉壶的。”
颜离辰虽然在外头是心思极深沉的样子,在母亲身边却不会想那么多,他听了郑嬷嬷的话,也恍然大悟般笑着对一旁的楚念禾道:“就是个水壶而已,楚小姐不必这般胆战心惊,母后宽仁,是不会与你计较的。”
这番话又说的温文尔雅,如同正人君子一般,若是楚念禾相信人有分身,她一定会觉得方才在贝珑殿外欺辱她的人只是一个与颜离辰长相类似的人,并不是他本人。
皇后又问颜离辰道:“你今日去前殿是否又饮酒了?母后不是告诉过你,你因呛过了水,总是容易咳喘,是不可过多饮酒的。”
楚念禾不动声色地听着皇后的话,她竟不知颜离辰因落水而染了这个咳疾,瞧着皇后神色并无怪罪意思,她便知道颜离辰并未告诉皇后他是在楚府落的水,还算存着几分理智。
颜离辰倒是一脸“不用谢”的表情看了楚念禾一眼,又恭恭敬敬地对着皇后说道:“回禀母后,今日儿子是喝的有些多,但眼下已经醒酒了,请母后不必担心。”
楚念禾真是快被他们母子烦死了,她垂下了眼睛,低声对着皇后说道:“若皇后娘娘不怪罪,臣女现下想去偏殿看看祖母病情如何,也不打扰您母子叙话了。”
说罢,等着皇后点了头,她便退出了正厅,匆匆朝着偏殿去了。颜离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到了偏殿的门口,直看到她走了进去,这才回头对上母亲的目光,一脸得意地说道:“母后是否也有意将这楚念禾给儿子做正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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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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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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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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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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