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克毕竟是宰相,见惯了大场面,倒也没将眼前这点小事放在眼里,他看了看一旁瑟缩着没敢吭声的苏氏,对着她大声呵斥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快将乐妍扶起来,别让她在这哭哭啼啼的!”
苏氏听了,忙过来将楚乐妍扶到了边上,楚念禾瞧着她狠狠地在楚乐妍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暗道这苏氏眼下倒是多长了几分心思,不似从前那般冒进了。
小牧还在底下跪着,楚平克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实在觉得头疼的很,他皱着眉头看看表情平静的楚念禾道:“我曾在府中说过,无事不可去苑和堂搅扰大夫人,你可记得?”
他用了搅扰二字,无端便将楚念禾的罪名减轻了几分,虽然语气严厉,却也难免露出些偏爱来,听得一旁的楚乐妍攥紧了拳头,恨得牙齿都要咬出血来。
楚念禾低头说道:“念禾记得。”
楚平克便露出些痛心疾首的表情来,语气也严厉了几分道:“那你好好的去苑和堂做什么?你是我宰相府的嫡女,这样抛头露面不说,还公然违背我的命令,你可把宰相府的规矩看在了眼里?”
陈氏见楚平克动了怒,又瞧着下头站着的楚念禾可怜兮兮的样子,便在一旁温言劝说道:“念禾不是说她没去探望青羽吗?你莫要动怒,冤枉了念禾不说,没的还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楚平克听罢了陈氏的话,也叹了口气,没再说别的话。他虽然对楚夫人的态度十分不满,但是也深知楚念禾思母心切,即便真的去见了楚夫人,也算不得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眼下只是有人借着他的命令想把事情闹大罢了。且当初楚夫人这样执意出府去,与他也有脱不了的干系,他也实在不忍太过苛责楚念禾。
只是他明白,现下这个叫做小牧的小厮来首告楚念禾,苏氏母女和府中一众丫鬟小厮也在一旁听着,若是他真的太过偏私,恐怕日后就难在府中立规矩了。
楚平克正头疼着,门口的小厮突然来报说,方才出去的人已经将苑和堂里守门的小厮周济带来了,问楚平克是否现下就要带上来。
一旁的陈氏还以为楚平克动了大怒,生怕他就此处置了楚念禾,让她丢了宰相府嫡女的脸面。便先他一步说道:“将他带上来吧。”
那小厮领了命出去,不多时便将周济带了上来。周济虽也是贫苦人家出来的孩子,眼界却是比小牧宽了许多,见着这一屋子的贵人,也没太过紧张,只略略地看了一眼楚念禾,便朝着楚平克和陈氏跪了下去。
楚念禾明白周济那眼神的意思,他这一路被人带过来,恐怕早就知道了她并非是什么沈家小姐,而是楚家的大小姐。只是不知他是否会因为被骗而生气,眼下只能赌一把了。
陈氏看着周济五官还算周正,不像是能撒谎的,便朝着周济说道:“今日带你过来,便是有事要问你,你若是答得实在还好,若是有不尽不实的地方,小心丢了性命!”
这一番话说的十分威严,小牧都在一旁吓得直哆嗦,周济却只叩了个头,低沉着略显稚嫩的声音道:“是,奴才不敢撒谎。”
陈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他道:“你抬头看看你身旁站着的这位,你可认识她?”
周济闻言,便看了看一旁的楚念禾,又低头道:“这位楚小姐今日来苑和堂上过香,奴才认得。”
跪在旁边的小牧却突然抬起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周济道:“她今日来苑和堂不是自称是沈家来的吗?周济,你怎的说起浑话来了!”
周济并未看小牧,仍是低着头,语气平常地回答道:“许是你听错了,楚家比沈家的地位高出不少,楚小姐又怎会以沈家的名义来苑和堂上香?”
此时的陈氏已经不太相信有些语无伦次的小牧了,她又问周济道:“楚小姐今日除了上香,可有去过别的地方?”
周济没有犹豫,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楚小姐上了香后,说是想在院子里四处走走,便带着她的贴身侍女出去了。”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吗?”楚乐妍抓住周济话中的漏洞,赶紧站起身来问道,一旁的苏氏反应慢了半拍,没有抓住楚乐妍,气的脸都有些白了。
周济低下了头,没有吭声。
楚乐妍立刻像献宝一般朝着陈氏说道:“祖母,眼下就连大姐自己找来的证人都没法证明她没去过大夫人的住处,若是再不对大姐加以约束,恐怕大姐会坏了府里的规矩,我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谁知,还未等陈氏开口,周济就在一旁有些奇怪地问道:“大夫人?小姐指的是住在苑和堂的楚夫人吗?”
楚乐妍没想到周济竟然会主动同她说话,便皱着眉头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周济便对着陈氏说道:“今日是我轮值看护楚夫人院落的日子,因楚夫人命我去前厅取茶,我这才碰巧同小牧一起迎了楚小姐进到院子里来,之后我便回到了楚夫人的院子后头修补近日被风吹坏的栅栏,这一天来并未见楚小姐来过啊!倒是……”周济说到此处,便抬眼看了看坐在陈氏身旁的楚平克,又将话咽了回去。
楚平克意识到,这个周济怕是瞧见自己去了苑和堂探望楚夫人了。比起楚念禾,他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今日也去了苑和堂。他皱了皱眉,对着陈氏说道:“母亲,这周济是看护青羽院子的奴才,且与念禾也没什么交集,应该说的是真的。”
陈氏也点点头道:“我看周济这孩子长相算是端正,不像是能撒谎的,想来是这个小牧不知受了何人指使,竟无端指控起念禾来了,真是心都坏透了!”
楚乐妍不知父亲今日也去了苑和堂,自然也不知道其中的厉害。眼下见这周济竟三言两语就将楚念禾的嫌疑洗脱了,她不由得恼怒地朝着周济道:“你的话怎的没说完就不说了?倒是什么?你到底瞧见谁了?”m.xiumb.com
周济便又瞧了楚平克一眼,咬着嘴唇没有吭声。楚乐妍还以为他抱着什么秘密不肯说,刚要斥责他,却不想听见楚平克朝着她大声吼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闹够!”
楚乐妍哪想到楚平克竟然突然对她动了怒,吓得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张口结舌地不敢吭声了。
楚念禾当然知道父亲在气恼什么,他是堂堂的当朝宰相,自己的夫人出府本就算不得什么体面的事,如今若被人知道了他私下去探望夫人,可真是要成为下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她不动声色地也跪倒在地上,声音怯怯地对着楚平克说道:“父亲莫要生气了,都是念禾的不是,若今日不是为了为老夫人祈福,又在园里采集药材耽误了时辰,怎会被小牧抓住把柄来告发我。是念禾考虑不周,让两位长辈为我操心了。”
说罢,她的眼圈都红了,朝着楚平克和陈氏便叩了个头,真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陈氏听罢楚念禾的话,心念一动,忙问道:“念禾,你说你今日去苑和堂做什么了?”
楚念禾这才仿佛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般地捂住了嘴,又瞧瞧陈氏好奇的眼神,只得满面为难地说道:“念禾知道祖母常睡不好,精神也常不济,便想着为祖母去佛堂祈福。只是听说为他人祈福,若是随意就告知与人便不灵验了,念禾这才未将此事说出口,请祖母恕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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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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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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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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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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