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的外墙颇高,楚念禾想了想,便走到了一棵大树下,只大概估摸了一下,便提起裙角,开始向上爬去。这女儿家爬树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一旁的小婵和小苓更是没见过楚念禾这般大胆,吓得小声在底下一个劲儿的嚷嚷,生怕她摔着。
楚念禾没有犹豫,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两米高的位置,她用树叶掩藏了自己,便朝着院子里头看去。
颜煦臻正蹲在地上玩着用沙子搭建的堡垒,看起来很是开心。他的身旁蹲着一个小孩,仿佛跟颜煦臻差不多的年纪,也低着头不声不响地陪他玩着。
巧玉说过,虎头的右脸上有一颗红色的痣,十分特别,只是眼下那个小孩低着头,楚念禾看不真切,并不能确定他是否就是虎头,只能耐心地等着。
看着他们再玩了一会,林文覃派去的丫鬟便在颜煦臻旁边说了几句什么,玩的不亦乐乎的颜煦臻听了,不情不愿地扔下手中的小铲子站了起来,让那丫鬟整理了一下衣物,由着两个婆子在旁边簇拥着进了里屋。
院子里只剩下那孩子一个人了,楚念禾看准时机,将手中一个小小的石子扔进了院子,正好滚落到了那孩子的面前,把他面前小小的沙堡打碎了。
那孩子一惊,忙抬起头来看。楚念禾定睛一瞧,果然看那孩子的右脸上有一颗嫣红的泪痣,心下不由得一喜,看看旁边没有人,便朝着他的方向压着嗓音喊道:“虎头!”
这虎头也是机灵,听到楚念禾叫他的名字,倒也没有激动,而是很自然地站起身来,将身旁的一个皮球用脚轻轻踢出了门外,又整了整衣裳,假装要去捡皮球,这才慢慢悠悠地出了院子。
楚念禾赶紧在小婵和小苓的搀扶下从树上爬下来,她看着虎头出来了,赶忙又叫了他两声。虎头也没有犹豫,快步便跑到了楚念禾的身边,跟着她一起藏在了大树后面。
楚念禾摸了摸虎头的肩膀,直接地对他说道:“我是你娘亲的朋友,今日便是来接你出府的,只是你如今并不是普通的身份,我不能直接将你带出去,所以一会儿还需要你的配合,知道了吗?”
虎头听了楚念禾的话,小小的脸蛋儿露出一丝愁绪,他睁着一双亮亮的眼睛道:“娘亲还好吗?我不在她的身边,想是她又要天天的哭了。”
没想到这小小的孩儿竟这般懂事,楚念禾的心头一酸,轻轻拍了拍虎头的头发道:“待我将你带出去,你娘亲便高兴了。”
说罢,又对着虎头如此这般地叮嘱了一番,这才让虎头悄悄地回了院子,自己也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了的衣衫,便向着府邸的正厅走去。
刚到了正厅的侧门,楚念禾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姐姐,几日未见,妹妹真是想姐姐想的紧啊。”
听着这尖酸刻薄的语气,楚念禾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沈湘芸正站在她身后。她心里还有事情惦念着,没时间与她周旋,便匆匆地转过了身,皱着眉头对她说道:“我现在没时间同你说话,你自便吧。”
沈湘芸看着楚念禾美丽的脸庞,又听着她不耐烦的语气,顿时又是嫉妒又是生气。她勉强自己摆出了一个扭曲了的笑容,上前拦住了楚念禾说:“不知姐姐因何事如此匆忙?”
楚念禾看她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了,便冷着脸道:“自然是去前厅为殿下贺寿了,难道妹妹来这不是为了此事吗?”
经历了前几回的事,沈湘芸已感觉出一向天真的楚念禾发生了些变化,虽然她并不知道这变化究竟是为什么,但是如今想再与楚念禾交好,怕是不能了。
想到这里,沈湘芸倒是觉得轻松了几许,也冷笑了一下,对着楚念禾道:“莫不是姐姐对殿下生了情意,这才跟着楚大人一同来这为殿下贺寿?”
楚念禾瞧了瞧她,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妹妹这话倒是有趣,我父亲是当朝宰相,我又是父亲嫡出的女儿,来此为殿下贺寿又有何不妥?倒是妹妹,虽出自小门小户,但是心却比天都高,恐怕殿下都未曾将帖子递到地府上,你便巴巴地跑来了。我一想到此处,就觉得妹妹真是可怜。”
这些年来,楚念禾到底是在沈湘芸面前柔和惯了,如今冷不防竟用这种语气对着她说话,气得沈湘芸差点跳了脚。她手中的帕子紧紧地缠绕在手上,勒的手都失了血色,咬牙切齿地对着楚念禾道:“我是可怜,但你也没好到哪儿去,不就是有个宰相父亲为你撑腰吗?说到底你还不是跟我一样,都是没有母亲的可怜人!你又装什么清高!”Χiυmъ.cοΜ
“放肆!”沈湘芸正怒目盯着楚念禾,一旁却突然有个声音传了过来,吓了沈湘芸一跳:“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辱我府上的贵客!”
沈湘芸回头一瞧,竟看见颜离辰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正皱着眉头盯着她们二人。颜离辰眼中的柔情似水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厌恶和愤怒,吓得沈湘芸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楚念禾实在懒得看颜离辰那副英雄救美的模样,却又不得不压下心头的厌恶,朝着颜离辰福了福道:“给殿下请安,是小女子不知礼数了,还请殿下恕罪。”
颜离辰缓缓地走了过来,虚扶了楚念禾一下,语气也柔和了几分道:“让楚大小姐受惊了,我竟不知府上来了不速之客,是我该说抱歉才对。”
瞧着他们二人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沈湘芸又是气又是恼,明明是颜离辰特意派了小厮来给她递了请柬,怎的眼下倒像是不承认了一般,她恨的咬紧了嘴唇,却到底是没敢吭一声。
颜离辰这边安慰了楚念禾之后,又换上了一副冷冷的表情,对着沈湘芸道:“沈小姐为何来我府上?”
沈湘芸抿了抿嘴唇,张嘴想说什么,又看了看颜离辰的表情,到底还是憋着一口暗气,低着头道:“听闻今日是殿下的寿辰,小女子便备了薄礼,想来为殿下贺寿。”
这一番话说的柔情蜜意,楚楚可怜,就连楚念禾都觉得这沈湘芸的确有让男人为她神魂颠倒的本事。只是他们二人演戏实在拙劣,这堂堂的皇子府,若是没有颜离辰的授意和邀请,就凭沈湘芸的身世,如何能入得这府里来?他们当她楚念禾是傻瓜吗?
她不动声色地瞧了瞧他们二人,没有吭声,倒是颜离辰急于甩脱开与沈湘芸的关系,便冲她皱了眉头道:“就算如此,也不该平白冲撞了我府上的贵客,快向楚大小姐道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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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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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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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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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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