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贱妇!”楚平克顿时大怒,指着苏氏恶狠狠地骂道:“这堂堂宰相府邸被你搞得乌烟瘴气,今天我便要休了你!”
楚乐妍虽然也算十分伶俐,但她年纪比楚念禾还小一岁,只有十四。眼瞧着娘亲就要被老夫人和老爷处置了,她终究还是不忍心,哭着跪下来道:“父亲,求您不要责怪娘亲,自从我懂事起,娘亲就一直伺候在父亲身边,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若是父亲把娘亲赶出去,乐妍就再没有娘亲了,父亲,求您饶了娘亲吧!”说罢,竟用力的磕起头来,只磕了几下,额头上娇嫩的皮肤便出现了红红的印迹。
楚乐妍这一番话说得泫然欲泣,楚楚可怜,额头上的红肿更是让在场的人心惊。陈氏到底偏心,看见楚乐妍小小的脸儿上挂着的泪珠,眉头便皱了皱,道:“衣服到底是没有弄坏,就看在乐妍一直为我尽孝的份儿上,饶了她娘吧。罚她半年的月银,把这婆子和丫鬟赶出府去也就是了。”
楚乐妍闻听了陈氏的话,顿时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又恭恭敬敬地朝着她磕了几个头。
楚念禾一直没有说话,冷眼看着这扭转了的局面。楚乐妍和苏氏就要在陈氏的帮助下将此事混过去了,害她的代价就这么简单吗?若是衣服真的被损毁了,这些人可要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她在心里嗤笑一声,冷冷地朝着小婵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婵没有任何的犹豫,悄悄地将手中一个小小的雕花盒子打开了,捻出一点点粉末,轻轻地抖落在了宫服上。
这粉末也是阮苓香,不过放了些能吸引猫儿的香料,阮苓香最易吸附味道,在场的人闻不出区别,猫儿可是即刻便能闻到的。
楚乐妍刚放下紧张的情绪,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许是抱着猫儿的手用力了些,那银眼猫儿竟然尖利地叫了一声,用力一挣脱,猫爪子便划上了楚乐妍的脸!
“啊!”楚乐妍惊叫一声,脸上已被猫儿划了两道一寸多长的伤口!她又是疼,又是怕,不由自主便松开了抱着猫儿的手。这猫儿也似疯了一般,竟朝着宫服狠狠地扑了过去!
小婵和小苓看那黑漆漆的猫扑了过来,吓得尖叫一声蹲在了地上,只一瞬间,猫爪子就刮上了那件贵重无比的宫服,蜀锦的缎面上就这样被豁出了两道长长的口子!
此刻的楚乐妍已经顾不上宫服了,她一边大声哭着,一边颤抖着想要摸自己脸上血淋淋的伤口。倒是苏氏反应快,赶紧跑了过来抓住了楚乐妍的手,一边朝着门外喊道:“快去请大夫,快去呀!”
众人都被惊得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楚平克气的站起来大骂楚乐妍道:“都说了不要养这畜生!你偏不听话!”
楚乐妍撕心裂肺地哭着,什么也听不到了。她本来就是庶出,这些年讨好老夫人也是为了能有个好姻缘。如今毁了容,再想找个同宰相府门当户对的女婿,怕是难了。
陈氏此刻也顾不上坐在地上大哭的楚乐妍了,她瞧着被损毁了的宫服,皱着眉头道:“这可怎么是好,如今是闯了大祸了!”
楚念禾看见陈氏急的脸色都有些白了,也作出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对着陈氏说道:“祖母,刚才二妹妹也说了,这宫服难得修复,此刻损毁成这个样子,可怎么办呀!”
陈氏听罢楚念禾的话,心中也实在是气楚乐妍这般扶不起,不由得怒道:“还不都怪二丫头惹了这个祸事,好端端的偏要看衣服,还由着猫儿去抓坏宫服,这可怎么好啊!”
楚平克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也担心老夫人因这事心中添了火气,惹出什么病来,便朝着一旁的丫鬟道:“你们把三姨娘和二小姐送回自己院子去!”
丫鬟们赶紧扶起了苏氏和楚乐妍,不顾楚乐妍还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连忙将她们送出院子去了。
屋子里头终于安静了,楚平克又扶着老夫人坐了下来,劝道:“母亲不必忧虑,儿子这就去宫里向皇上禀明此事,想必皇上不会怪罪的。”
陈氏什么事没见过,自然明白,若是被宫里知道此事,便是极为严重的欺君之罪,就算楚平克凭着自己宰相的面子去向皇帝求了情,只怕楚府的女眷也再没了进宫事宴的脸面了。她赶紧一把按住了楚平克的手道:“不妥,若是皇帝陛下怪罪下来,咱们楚府承担不起呀!”
一听这话,楚平克不由得也犯了难,处置楚乐妍事小,欺君之罪事大。他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府里没个正经管事的大夫人,真是一日都不得安生!
楚念禾比谁都知道宫里大过天的规矩,若是惹恼了皇上,她以后的复仇之路怕是也不好走了。她心中有了打算,又瞧了瞧忧心忡忡的陈氏和楚平克,便假装走到那件宫服面前,细细地端量起上面的猫爪印来。
看着看着,她便作出欣喜的表情,回身朝着陈氏和楚平克福了福,道:“恭喜祖母,恭喜父亲。”
陈氏正烦心着,听闻楚念禾的话,不由得有些生气地问道:“现下衣服都被损毁了,你还恭喜?”
楚念禾笑意盈盈地道:“方才念禾查看了衣服上的印子,虽然被猫儿抓了两道颇大的口子,但是因猫儿指甲细,这口子倒是齐齐整整,若是有绣工精湛的绣娘补上两道绣的细致的柳条,倒是可以弥补一下缺憾,看着也不突兀。念禾知道金云城郊有一位绣工十分了得的绣娘,我愿意为祖母去找这位绣娘试试。”
当初颜离辰登基前,曾召过十数位金云城的绣娘来宫里为楚念禾缝制皇后的喜袍,其中一位绣娘是从金云城外的尼姑庵里找来的,这个绣娘手艺十分精湛,脾性也好,楚念禾对她的印象很深。
陈氏倒是有些半信半疑地道:“绣工果真如此了得,竟能在薄若蝉翼的蜀锦上修补裂口?”
楚念禾胸有成竹地道:“还请祖母放心。”
陈氏这才松了口气,此时看着楚念禾竟也比往常顺眼了几分,她由着徐妈妈将她扶了起来,对着楚念禾道:“既如此,眼下也折腾了一天,我跟你父亲便回去了,今日是让你受委屈了,你若能解了眼前这个难题,等入宫事宴之时,祖母便带着你同去。”
楚念禾要的就是这句话,她露出甜甜的微笑,朝着陈氏和楚平克福了福,道:“念禾恭送祖母,恭送父亲。”
眼瞧着陈氏和楚平克出了院门,小婵好像被人从五花大绑松脱开了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声音颤抖地道:“真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楚念禾没有看一旁的小婵,面无表情地道:“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做,先陪我去看望母亲吧。”
小婵扑腾一下站了起来,看了看一旁同样十分惊诧的小苓,道:“小姐,可不敢再去了吧,被人抓到怎么办呀。”
楚念禾微微地笑了:“对于此刻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闹了这一场,怕是没人再敢来我院子动手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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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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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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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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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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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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