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动了,在车流中穿梭着。
语菲望着眼前过去的一排排的高楼大厦,心里乱的不得了。
“如果你是担心南叔的想法,我建议你什么时候和南叔谈一下,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会理解你的。”费慕凡说。
车子又停下了,她侧着脸望着他。
“寻找自己的生身父母、了解自己的身世,这是每个人的权力。”他也望着她,认真地说。
语菲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爸爸开口,其实我很早就想和他说了。毕竟是他把我养了这么多年,于情于理,我都不该瞒着他。”语菲道。
他伸出右手拍拍她的肩,表示支持。
总要面对的事,再怎么逃避也没有用!
想到这里,语菲掏出手机给申正南打了过去。
此时,申正南正在家中午休,最近他身体不太舒服,一直没去公司。
“爸爸……”电话接通后,语菲道。
“哦,在做什么?”申正南疲惫的声音顿时消失,努力提高音量和平时一样讲话。
“我在外面呢!”语菲道,“爸爸,您身体还好吧?我听您的声音有点沙哑,是不是生病了?”
申正南的心头不禁一热,却哈哈笑道:“你这孩子太敏感了,爸爸的身体好的很,你别担心!哦,对了,你和凡儿,还好吧?你没欺负他吧?”
语菲看了费慕凡一眼,对电话那头说道:“爸,您怎么总是偏向他?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了?”
费慕凡显然是听到这父女两人的对话,不禁笑了起来。
语菲知道他为何笑,不自主地就伸出手在他的大腿面上捏了一下。
虽说是隔着衣服,虽说她用劲不大,可还是让他感到痛了。
“啊,你掐我?”他几乎是尖叫的。
“你还说没欺负凡儿?”父亲在那头说。
语菲知道费慕凡就是故意做给申正南看的,故意让爸爸说她的,不禁怒火更甚,刚想发作,就听爸爸说:“你啊,别老是欺负凡儿。”
她忿忿地瞪了费慕凡一眼,对父亲说:“爸,我没欺负他!”
父亲在那头笑了,语菲听出来了,心里那种舍不得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爸,您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语菲道。
“傻孩子,爸爸好的很,你别担心了。”申正南笑着说。
语菲的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而此时,费慕凡也用那只空闲的右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撇过头看着他,深深地笑了。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将曾效之那件事告诉父亲。
“唉,你呀!”费慕凡叹道。
“费慕凡,我总觉得和他相认的话,对不起我妈妈,也对不起爸爸。我怕认了亲生父亲,爸爸就再也不会理我了。”她含泪道。
他赶紧将车子停在路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注视着她。
“不要想别人会怎么做,你控制不了别人的想法和做法,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然后根据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明白吗?”费慕凡边说着,边抬手擦去她的泪。
语菲仰起脸注视着他,默默不语。
“那你现在想什么?”他问。
“我想跟爸爸说,然后找那个人问我妈妈的事,然后去找我妈妈。”语菲认真地说。
费慕凡点头道:“南叔也不会怪你的,你别担心,大家都希望你能够开心,所以,别乱想了。”
语菲点头,想了想,问他道:“你真的找爷爷去辞职了?”
“嗯!”
“为什么?”语菲问。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要。”他说完,开始将车子驶出停车带。
“汇亚有你那么多的心血,你真的舍得吗?”语菲问。
他叹了口气,说:“怎么会舍得?只是,汇亚是家族企业,如果我不是费家的人,迟早都得将汇亚交出去……”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语菲却知道他的心里一定是积压了很多的不得已。
“可是现在爷爷说你是费家的孩子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你可不能再有了,否则真是折磨自己。”语菲道。
费慕凡笑了下,没说话。
语菲望着前方,却陷入了深思。
“你说,像我这么穷的一个人,一下子有了一个那么有钱的爸爸,是不是老天爷在开玩笑啊?”她低声道。
“好像有点!”费慕凡道,他看了她一眼,说,“是不是你以前跟老天爷祈求这个了?希望天上给你掉个富翁老爹?”他说着,忍不住笑了。
她调皮地笑了下,对他说:“也许在梦里那么祷告过。”
费慕凡看着她这孩子气的模样,不禁摇头叹息。
“干嘛啊,不好啊?”她问。
“没有啊,只是,呃,我在想,你有了那么有钱的父亲,会不会不理我了,会不会不愿和我在一起了?我关心的是这个。”他说。
语菲羞红了脸,说道:“去你的,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在一起了?”
“没有吗?我记得刚刚不久前,某个人还当着爷爷的面说,就算你们都放弃他,我也不会离开他。是你说的吧?”他骄傲地看了她一眼,笑了。
她根本说不出话来,真是后悔死了,完全被自己的话给堵死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怎么可以当真?”她赶紧说。
“看来,我只能用其他的办法了。”他坏坏地笑了。
他这笑容就让她毛骨悚然,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突然间,他的手机响了。
是曾效之打来的。
他只好将车子停在路边,接起手机。
之前曾效之打过几次电话,都是询问语菲的事,费慕凡担心这次又是。要是让语菲知道他和曾效之之间因为她在联系,还不得和他闹个没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琇書蛧
果然,不出他所料。
曾效之说,他准备好了一些文件,想和费慕凡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召开一个记者会,对外公布语菲的事。
费慕凡看了语菲一眼,见她使劲摇头,便说:“曾先生,她就在我旁边,您要不和她商量下吧!”
说着,就将手机给了语菲。到了这个时候,语菲也不好不接了。
“喂……”她低声道。
“孩子,我是爸爸!”曾效之一如既往用这句话开头,也许是在潜意识中对她起到加深记忆的效果吧。
“刚刚您和费慕凡说的事,还是算了吧!”语菲说。
“孩子,我们的关系是不可改变的现实,爸爸也不会放弃你的。”曾效之道。
“我想和我爸爸说一下,我不想瞒着他。”语菲道。
曾效之欣喜万分,因为语菲的言下之意是不反对他的建议的,可他同时又不高兴,为什么自己家的事情还要征求那个申正南的意见?不过,难得语菲不那么抗拒他了,他也还是退让一步,不要再纠结她和申正南的父女感情。
“好吧,那你提前告诉他一下,改天我会亲自去跟他道谢!”曾效之道。
语菲答应了,就挂断了电话。
“很多事都是不能逃避的,既然来了,我们只有想办法面对。”费慕凡道。
“是啊,再怎么逃避,现实是我没法改变的。”她叹道,将手机放在他的手里,又像是保证似地说,“不管谁是我父亲,我都是我。”
费慕凡笑着,难得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说道:“我可不可以将这句话理解为答应我啊?”
“我又没答应你什么。”她没底气地别过脸去,耳畔只有他的笑声。
回到公司和叶梓辛解释了下,语菲就上班了。
次日,她给申正南打电话,得知父亲在公司,便约了和父亲吃晚饭来说那件事。
“这么着急,是有什么喜事要告诉爸爸吗?”申正南望着女儿,笑问。
“爸,您请坐。”语菲笑盈盈地拉着爸爸坐下,费慕凡站起身给申正南倒了杯茶。
因为担心自己张不开嘴说那件事,语菲只好将费慕凡也拉过来,两人同时出现,难免让申正南误会。
“南叔,您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费慕凡问。
“小病而已,年纪大了,总是有个毛病的。”申正南笑着说。
“那您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啊?”语菲担忧地说。
“活动活动才有精神嘛,老在家窝着,身体更差劲。”申正南道。
“子楠也快回来了吧?”费慕凡问起申家的二儿子申子楠。
“明年了。”申正南道。
菜品渐渐上来,申正南问:“凡儿,是不是打算娶我家的语菲啊?”
语菲羞红脸,低头不说话。
费慕凡看着她笑了,对申正南道:“南叔放心我吗?”
“放心放心,这世上啊,只有你才是我最放心的!”申正南忙不迭地说,话毕,深深叹了口气,“总算是了结了我一桩心事啊!”
“爸……”语菲看着父亲苍老的神情,不禁泪满眼眶。
费慕凡拍拍她的手,对申正南说:“南叔,您不如把生意交给子柯打理,赶紧退休享清福吧!”
申正南笑道:“是啊,我也这么打算的。就是子柯也不让我省心啊,这么大了,没个定性,到现在连个儿媳妇都没给我带进来。”
“他是想认真谈一个,定下来了才给您带回家嘛!”费慕凡安慰道。
申正南笑了,没说话。
语菲知道,申家那几个孩子的婚事,也的确是让父亲头疼。
“大哥做事慎重,爸爸您根本不需要担心的。”语菲也劝道。
“是啊,这种事,也急不来的。”申正南道,“哦,对了,你们是要和我说你们的婚事吗?”
“爸,您说什么呢?我又没说要嫁给他!”语菲受不了爸爸这样,好像她没人要了一样。
这也许就是甜蜜的负担吧!语菲心想。
申正南大笑,费慕凡却在桌子底下踢了语菲一脚,不过很轻。
“爸,其实,今天是有另一件事。”语菲启齿道。
申正南“哦”了一声,便认真听女儿说话。
语菲沉默片刻,想说,又觉得自己没法说出来,费慕凡在桌子下握住她的手,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爸,谢谢您把我从孤儿院带出来,谢谢您给了我一个家,谢谢您给我一份父爱。”语菲站起身,端起眼前的酒杯,深深地饮了一口。
申正南一时有点愣住了,却也含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爸,有件事,我想跟您讲。”语菲坐下身,“您知道曾效之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申正南的身体完全僵住了。从语菲的神情,还有她刚刚说的话里,申正南已经预料到是什么事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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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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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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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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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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