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有些事,爸爸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清楚,可是,你要相信,爸爸爱你,很爱很爱你……”曾效之说。
“对不起,曾先生,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她不愿再听他说话,生怕自己会失态跟他吵起来。
“孩子……”
“我要挂电话了。”她说。
“你现在和费慕凡住在一起?”曾效之问。
“是又怎样?”
“你爱他吗?”
语菲愣住了,没有很快回答。曾效之却说:“费慕凡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你和他在一起,爸爸很放心。只是,爸爸想让你过的轻松一点……”
“曾先生,我的事,不麻烦您来操心了。”在白天见了阿元之后,语菲现在越来越反感曾效之了。可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她还是要讲点礼貌的。
曾效之顿了下,说道:“孩子,爸爸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照顾你,现在爸爸想弥补……”
“弥补?您觉得给我一幢房子就可以弥补当初您的过错的了吗?”语菲不禁突然间提高了音量。
曾效之没有说话。
在语菲理解中,这种无言是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曾先生,没有您的这二十二年里,我生活的很幸福,将来,我也会很幸福。所以,请您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生活!”语菲道。
“我是你爸爸!”
“是吗?当初您抛弃我和妈妈,这么多年您都没有理会过我们都在哪里,连我们是否活着都不关心,现在却说您是我爸爸,却说要弥补您的什么过错?曾先生,您不觉得太晚了吗?而且,我根本不需要您补偿什么,您没有对不起我,您对不起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妈妈!”语菲说完,喘着气,将手机挂断。Χiυmъ.cοΜ
也许是不愿意再听到曾效之的声音,她甚至将手机关掉,连电池都取了出来。
是的,文语菲,你要坚持,不能理他,你要是做了他的女儿,你怎么面对可怜的妈妈?绝对不能理他!
她一遍遍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沉浸在思绪中,连费慕凡回来都不知道。
他坐在她身边定定地看着她,见她许久都没有动弹,笑着掐了下她的脸颊,她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盯着他。
“死丫头,想什么这么入神?”他笑问。
“想男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回答,也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很不善。
他一听就知道她在说气话,也不和她置气,说:“给我倒杯水去。”
她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端过来。
“今天又怎么了?是不是叶沐辰那家伙又干什么事了?”他喝了口水,问道。
语菲望着他,突然心里生出重重的伤感,扑在他的怀里。
他的手晃了下,差点把水洒出来。
看她这么伤心,他愣住了,将水杯子放下来,揽住她,轻声问:“怎么回事?哭什么?”
她无声地抽泣着,她知道自己的眼泪不是为了自己流,而是为了自己可怜的母亲。只要一想到母亲,她就难受地不行。
就这样过了好久,她才停止哭泣,接过费慕凡递来的纸巾擦干眼泪,将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费慕凡一脸平静,听她说完,才问:“你真的不能原谅他?”
语菲知道他指的是曾效之,就点点头。
“好,不想原谅就不原谅,这种事,没有人会逼你的。”他理着她的头发,说道。
她定定地望着他,问:“他会不会生气地撤走给你的投资啊?”
他听到她这么孩子气的问话,不禁笑了。
“傻瓜,曾效之是个有分寸的商人,如果只凭自己的感情做事的话,他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功?你别担心。即便他真的撤资了,我也知道怎么做的。”他抚摸着她的长发,说道。
“真的?”她问。
见她还这样,他不禁松开她,端起水杯子,没好气地说:“我骗你的,真是的!”
她差点要信以为真了,就听他说:“笨蛋,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笨死你算了!”
“你讨厌!”她捶了他一下,说道。
费慕凡仔细凝视着她,说:“文语菲,很多事情,我们都没法改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随着自己的心意活下去。你不愿意和曾效之相认,没有人可以逼你接受他,我更加不会逼你。只是,你要清楚,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知道你心里很爱南叔,可是,曾效之毕竟是你的生身父亲,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抹杀的现实。哪怕他过去做错事了,现在他既然要悔改,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我这么说,不是为了他,而是怕你会后悔。”
语菲张着大眼睛盯着他,沉默不语。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等你妈妈,现在你生父来找你了,你为什么不先让他帮你找妈妈呢?毕竟,曾效之的力量庞大,只要他用心找,一定可以找到你妈妈。到时候,要不要认他们,就是你自己做主。”费慕凡道。
语菲咬咬唇角,低声说:“他说当初的事情很复杂,是不是他也有苦衷……”话出口,没有给费慕凡任何反应的机会,她就说,“有苦衷又怎样,难道有苦衷就可以抛弃怀孕的我妈妈吗?我绝不原谅!”
费慕凡叹了口气,抓着她的肩膀,说:“文语菲,上一代人的事,应该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对于你来说,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是赐予你生命的人,他们对于你而言是一样的重要。不要觉得和你父亲相认就是对不起你母亲,不是那样的。”
语菲没有说话。
“大家族的事,很多都说不清楚的。”费慕凡叹道。
沉默良久之后,语菲望着他,才说:“那你和你父亲呢?永远都不原谅他吗?”
费慕凡一愣,将手从她的肩上放下来,说:“两码事。”
“我知道是两码事。可是,这么多年,你不是也想和你父亲……”语菲道。
“不要再跟我说那个人。如果不是他,我妈和颖儿就不会死。我绝对不会原谅他!”费慕凡字字用力,语菲赶紧按住他的小臂。
“别说了,费慕凡,一切都会好的。”她低声道。
他深深呼吸一下,无奈地笑了,说:“人总是这样,说别人容易,说自己难!”
她叹了口气,是啊,谁不是呢?
不管是她,还是费慕凡,心里都有一道坎,只是她的比较容易过,他的,很难。
躺在床上,他突然说:“文语菲,我发现你脑子很笨啊!”
“我又怎么了?”她问。
“既然有人给你送豪宅,你就接受嘛,干嘛要拒绝?傻子一个啊你!知道那边的房子多贵吗?六个零!”他说。
她伸出手指算了算,疑惑地问:“十万?那么便宜?不至于吧?”
他拍了下她的头顶,说:“二十万一平米!你自己算算有多少!”
她的大脑快速运转,好像那幢房子是四百二十平米的……
天啊!八千四百万……
她差点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看着她如此夸张的表情,他笑道:“死丫头,你这个财迷,竟然可以拒绝那么大的一笔钱,没看出来啊!”
“算了算了,反正和我没关系。我觉得哪里都不如这里好。”她拉上被子,转过身睡觉。
“这里是哪里?”他从她身后拥住她,轻轻咬住她的耳垂,问道。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语菲却是难以入眠,紧紧握住他的手,再也不想松开。
第二天就是申正南的生日,语菲跟叶梓辛请了个假,下午提前下班一小时,和费慕凡一起去申家。
费慕凡的车子停在主楼前的小道上,将车钥匙交给前来泊车的仆人,就挽着语菲的手往楼里走去了。虽然两个人的关系现在很亲密,可是她不习惯在这公开的场合和他表现如此,便抽回了自己的手。他怔了怔,低声说了句“胆小鬼”就再次握住她的手。这次,她根本无力甩开了。
“你干嘛?”她盯着他,低声道。
“少废话,乖乖走。”他也不看她,只是拉着她往楼里走。
他的步伐太大,现在这样拉着她走的结果就是让她几乎是在追着他跑了。
一楼只有仆人,管家在门口迎接。
“费少爷、三小姐,你们请上楼,老爷在二楼花厅等着你们呢!”管家殷勤地笑着说。
语菲不禁嗝了下,这个管家老头,她在申家这么多年,这管家对她笑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这么突然的笑,真是让人不适应。再加上这个称呼“三小姐”,真是……
“谢谢,那我们就先上去了。”费慕凡淡淡一笑,拉着语菲的手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看你那样子,吃到苍蝇了?”费慕凡低声问。
“差不多。我真想回去扫一下满地的鸡皮疙瘩,要是不扫,估计会滑到一大片人。”语菲说。
费慕凡看了她一眼,低声笑道:“死丫头,现在倒是幽默起来了嘛,不错。”
语菲笑了下,快步上楼。
“爸爸……”语菲一走到花厅门口就问,可是话音刚落,她的笑容就僵住了。
她没有料到费东海夫妇也在,赶紧退后一步挡住马上要进来的费慕凡。
樊丽卿瞥了语菲一眼,就转过脸去,谁都看得出她满脸厌恶的表情。
费东海盯着语菲,完全没有任何的表情,温敏萱却站起身走过去,满脸温柔的笑容。可温敏萱还没走到门口,费慕凡就走进来了,两人正好碰上。
“慕凡也来了?刚刚正南说你也会过来……”温敏萱热情地说。
费慕凡也僵住了,他几乎是机械式地转过脸看着申正南,视线直接从费东海身上扫过去未做任何停留。
“凡儿,你们两个快进来,来来来,坐到我身边来。”申正南笑着招呼。
费慕凡立刻明白了,申正南莫非是想借着今天生日聚会的机会来为费家父子做些事?
虽然语菲已经找到自己的生身父亲了,可是申正南毕竟养育了她十几年,而且她对申正南感情那么深……
算了,就这样吧,就当他费东海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这么想着,费慕凡走进花厅,伸手和申正南握了下,对申正南夫妇打了声招呼,却还是没有理会自己的父亲和继母。
语菲和费慕凡并未坐在申正南身边,却是坐在门口位置的沙发上。
“凡儿,你们汇亚最近股票涨得厉害啊!我都跟着你赚了不少钱呢!”樊丽卿看着费慕凡,笑着说。
语菲知道樊丽卿有买股票的爱好,虽然她自己不懂,全部都是交给股票经纪处理的,可是,像费氏和叶氏这种大公司的股票,樊丽卿必买。
“我都劝你再多买一点了,你就买了那么少。”申正南笑着对妻子说。
“唉,现在汇亚的股票涨了那么多,我再想买,也太贵了啊。”樊丽卿道,又对费慕凡说,“是不是易盛要给你增加投资啊?什么时候?提前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再多买,肯定会涨的更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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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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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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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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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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