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慕凡紧紧抱着语菲躺在床上,抱得那么紧,好像要嵌进骨子里一样。而语菲,一动不动。
语菲睡不着,她身边的人也是同样。
或许是为了找寻最近的温暖,费慕凡一直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丝毫不敢松开。而她,在经历了那一场苦痛的折磨之后,再也没有力量,也没有心思去抗拒他。她知道他这个人很霸道,可是她不知他竟是这样一个残忍的人,竟然这么对待她!
两个人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他的脸静静地埋在她的颈间,用自己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
他后悔了,他不该那么残暴地对待她。
费慕凡啊费慕凡,你怎么会这样伤害自己爱的人呢?明知道她是你的全部,你却如此让她受伤。
在浴室里为她清洗身体的时候,他在心里一直骂着自己,想要跟她说对不起,一看她那没有丝毫生机的眼睛,他就说不出一个字。ωωω.χΙυΜЬ.Cǒm
畜生,你真是个畜生,费慕凡!
夜深深,时间一点点走向黎明。
“说句话,说句话吧!”他的语气几近恳求,她却只字不语。
他躺到她的另一侧,抓起她的手,让她打自己,她却如同木头人一般不动,无神的双眼也不看他。
“不要这样,好吗?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别这样了,文语菲……”他将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前,不停地说着,却得不到她的回应。
这一夜,似乎是两人相识十多年以来,最为痛苦、无声的一夜。
对父亲的仇恨、对母亲和妹妹的思念,以及对语菲的伤害,让费慕凡彻夜难眠。语菲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变成那个样子,而她,竟然不想知道了。这么多年,费慕凡是她最亲近的人,是她最安全的依靠。过去,她总是在找理由回避这个现实,可发生了之前的事,她开始正视这一点。然而,为什么自己最亲近的人会这样伤害自己?是不是越是信任,就越是痛苦呢?她知道自己身体流血了,他帮她洗掉了,可心上的血呢?从那一刻开始就不停地流,根本没有停止过。
次日,语菲留在家中不去上班,费慕凡还是要去的,谁都可以选择逃避,他却没有权利。
经过了昨夜,语菲也不想理会他,更加不愿就此让自己变成个怨女。是的,她从来都不是怨女。从小没有母爱,在申家受尽欺负,她也没有抱怨过什么。因为她很清楚,抱怨根本没有用,抱怨不会把妈妈送来,抱怨不会让她有个正常的家。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总是把自己置于可怜的境地呢?
心里不再有怨言之时,身体的痛就开始掌控思维了。
她想要起床,却根本动不了。再加上昨夜睡着后保持着一个姿势,全身的骨头好像都散架了。在她的感觉中,自己现在就是一堆散落的骨头,根本无法进行一个正常的动作。
“醒了吗?”他轻声问。
一听见他的声音,她就气得闭上眼睛。
经过了昨夜的冷淡,她现在就是很生气。怎么回事呢?睡着之前明明对他已经无感了啊,明明不再把他放在心上了啊,怎么一觉醒来就忘了呢?
她现在真想以头抢地,然后让自己大脑的程序重新启动一下,让自己不要对费慕凡生气,要像对待陌生人一样的对他。
好吧好吧,好好想想,镇定镇定。
她闭上眼深呼吸一下,果然心情平静了很多。
费慕凡知道她醒了,又推了她一下,她继续闭着眼睛。
如果没有昨晚的事,他一定会把她揪起来。可是现在……
“今天你就在家休息,中午我会派人给你送饭过来,晚上我……”他的话没说完,她就一把拉过被子,表示自己不愿再听。
他叹了一声,开始穿衣服起床。
等到他离开了卧室,她才把被子揭开。
离开家之前,他再次回到卧室,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她,她又睡着了。多看她一眼,他内心的自责就加重一分。
她的眉毛动了几下,他知道她是醒着的,就说:“今天除了给你送饭的人之外,任何人敲门都别开。叶沐辰那个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谁要你多管闲事!”她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她一直把他当做内心最信任的人之一,可是他做出了那种事。担心她被叶沐辰骚扰,那怎么又要那样伤害她?
狠狠地瞪了他几眼,她再度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他想说什么,却还是不能开口。
“昨天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文语菲,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都是我的真心话……”思忖良久,他才说。
“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她的声音穿过被子发出来,他坐了一分钟,就起身离开了。
等他彻底走了,她才将被子推下去,看看他放在床头的衣服,一把扯过来扔在地上。
费慕凡回到公司,接到了爷爷的电话。他知道爷爷还在法国,是姑姑提前回来了。
爷爷说,想把费慕凡父亲和他的一家人接回来,问费慕凡的意见。
“你姑姑打电话给我了,凡儿,爷爷理解你。可是,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们现在是不是该给你爸爸一个补偿的机会呢?”爷爷语重心长道。
费慕凡沉默片刻,说:“爷爷,既然您想让他回来,我没有意见。哪天回来,需要我帮你们预定机票吗?”
当初,是爷爷和爸爸断绝了父子关系,如今,爷爷老了,身体也不好了,姑姑说的对,老人家能活几日,谁都不好说。既然爷爷选择了原谅,那就让他们回来吧!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不排斥,并不意味着接纳!
费慕凡如此想着。
爷爷很高兴,从声音上都可以听得出来。
“不用了不用了,机票的事,交给你姑姑就好了。这几天,就让你爸爸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然后我们一起回来。”爷爷说。
费慕凡“嗯”了一声。
“凡儿,谢谢你!”爷爷说。
“爷爷,别这么说。现在时间还早,您再休息一会儿,我先忙了。”费慕凡道。
“早就睡不着了,等会你爸爸要推着我出去晒晒太阳。”爷爷说,“哦,凡儿,你和易盛的事谈妥了吗?”
“嗯,已经好了。”费慕凡道。
爷爷沉思道:“曾效之那个人城府极深,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和你合作了,可是,你要当心。这二十年里,曾效之搞垮的公司,谁都数不清。”
“我也不明白他怎么就突然看中我了,以前和他见面,他从来都没有对汇亚表示过兴趣,这次怎么回事,我也不懂。眼下公司资金运转出了些问题,易盛这笔投资,对我们很重要。”费慕凡说道,“不过,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爷爷点头道:“那就好。没什么事了,凡儿,你忙去吧。”老爷子说着,正好房门开了,费慕凡的父亲走了进来。
“你爸爸来了,你……”爷爷想问他要不要和父亲说几句话,费慕凡赶紧说:“我还有事,爷爷,就这样吧!”
爷爷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费慕凡握着手机的手颤抖着,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父亲当初那绝情的话语,那些近乎诅咒的语言。
想着想着,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两只手抓着头,盯着地面。
“费总?”是助理程昱风的声音。
费慕凡下意识地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对方。
“费总,您,您没事吧?”程昱风担忧地问。
“没事没事。”费慕凡说道,一手翻开放在面前的一本计划案,问道,“你有什么事?说罢。”
“您的状况不太好,要不今天就回家休息?”程昱风建议道。
“没事,我很好。”费慕凡坚持道。
程昱风走上前,便把手中拿到的一份资料放在费慕凡面前,说:“陈律师说,您把这协议签了,那些不动产就全都划到文小姐名下了。”
费慕凡打开看了一眼,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程昱风接过文件,退出了费慕凡的办公室。
费慕凡转身望着窗外,那一天,她说她喜欢站在这里看风景。他叹息一声,站起身,往门外走去,等会还有个小会。
自己为了费氏奋斗这么多年,难道真的会有和父亲现在的孩子争夺财产的一天吗?如果真有那一天,也无所谓,大不了,大不了……
过了十点钟,语菲起了床,从冰箱里找了点东西吃,云泽就打了个电话过来。她的心情很不好,可是面对云泽,她又不能把昨晚的事说出去。云泽问起来的时候,她只说自己很好,正在读书。
“明天早上,你可以吧?”云泽问,他必须确定这一点。
“没问题!”语菲笑着说。
“好,那就明天见吧!照顾好自己。”云泽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语菲知道,自己距离云泽,现在越来越远了。莫名其妙间,她和费慕凡发生了关系……糟了,发生关系的话,天啊,竟然什么防护都没有做?天啊天啊,万一,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她突然好害怕,孩子孩子,和自己一样没有家的孩子吗?
该怎么办?怎么办?问谁去?看医生?怎么办?
她在地上走来走去,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了。
跟费慕凡说吗?他?他能怎么办?
想来想去,她终于想到一个人……伍月!
真是悲哀,活到这么大岁数,竟然连个商量这种事情的人都没有。虽然和伍月相识时间不长,可是从内心里感觉,伍月是个很好的人,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机,值得信任。
好吧,就问她。
语菲下定决心给伍月打了个电话过去,伍月和往常一样,正对着电脑美容自己的手指甲。
“啊呀,上次那件衣服是不是很靓啊?我看你最近还是很火啊,叶少又追到你了?”伍月咯咯笑着,低声说道。
“别拿我开心了,有件事跟你商量。”语菲小心地说,“你那边说话方便吗?”
伍月往四周看了下,人来人往的,便低声让语菲稍等,然后拿着手机跑到了安全出口,将门关上,站在楼道里接电话。
“好了,你说吧,现在绝对安全!”伍月说。
语菲现在又不敢说了。
“啊呀呀,吞吞吐吐的。”伍月笑道,突然说,“你该不会是……哎呀,你不会啦!”
“你以为我什么?”语菲好奇地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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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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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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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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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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