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朝堂上低声冲着李成怒吼道:“燕行歌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要这样害我!”事到如今了,他还一心想向诸位大臣与皇上塑造一个自己是被愿望的忠臣形象。
李成的声音泛着一丝丝沉痛,哀声劝说道:“大人,您就别挣扎了,我们……完了。”对于李成的劝说,燕子晟却并不领情,他愤怒的,将李成重重的踹在大殿光洁明亮的地板上,质问道:“你一个小小的知府,是谁给你的胆子,胆敢诬陷亲王!”
稳立在一旁看戏的燕行歌瞧着那卓阳知府被踢打的嘴吐血沫,终于冷冷开口道:“皇叔演够了吗,本宫这里,还有你与卓阳知府互通书信数封,要不要一起呈上来看看啊。”
此话一出,这件案子就无异于板上钉钉了,燕子晟纵然是不甘心,却再也找不到自己可以反击的说辞,只能慌乱的向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膝行了几步,嘴中碎碎道:“陛下!陛下你信我!我已经是亲王了,我何至于要某害太子啊!”
皇帝面色深沉,就这么沉沉的盯着燕子晟许久,忽然没道:“你怎么不说,那些书信是太子仿照你的笔迹写的。”
燕子晟像是抓住可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的颤声道:“是!陛下英明!陛下英明!”
燕枫夙在朝臣身后冷眼看着,他这个皇叔是越来越糊涂了,殿下如此说怎么会是为他脱罪的意思呢,只怕是在心里已经站稳了燕行歌所说的道理,果然下一刻,皇帝冷笑了一声。
“英明,呵。”皇帝抓起桌上放的茶盏,极准的向着跪在地上的燕子晟砸去,怒生道:“朕一直都在给你机会!嘴上说着自己是忠君之臣!可实际呢?你对朕就不能有一句实话吗!”
帝王一怒,立在殿下做臣子的自然各个俯首低头,不敢说话,也不敢直视。
燕枫夙见形势不妙,隐在宽大朝服下的双手微微打了个手势,在大殿外守着的小内监立马看到,一阵小跑着离开了,燕枫夙眼中的神色这才稍稍安心了些,燕子晟虽然蠢笨,活着或许对自己也没多大用,可他一死,这朝中可就燕行歌一人独大了,倒不如让他苟活着牵制着燕行歌。燕子晟此时也好是知道大势已去,埋着头趴在地上不敢言语,与方才口若悬河善辩的样子判若两人。琇書網
“是啊,你问的好,你已经是个亲王了,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谋害一国储君?”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阴嗖嗖的道:“还是你,根本不满足与自己的亲王呢。”
燕子晟趴在地上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却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满朝文武,竟是没有一个人敢为燕子晟求情,根本不满足于亲王?亲王往上再大可就是皇上了啊,这句话不是正断定着燕子晟有十足的谋反之心吗?满朝文武谁也不傻,现在上赶子去求情,明摆着就是同谋啊,等着一起被罚吧。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弟,朕救不了你了。”燕帝嘴中唤着小时候与安南王的称呼,眼中似是有一份残害手足的伤感,可是更多的是坚定。
“来人,废储安南王身上的所有爵位,职责,暂将其收监,择日……”
“择日你要干什么!”
一道苍老,却底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之后才是小太监后知后觉的唱喝之声,“太后到!”
也不怪他如此失职,历来的诸位太后,从来没有哪位上过这政和殿的,皇帝听到这道唱喝之声,眉头皱起,似是觉得这件事变得棘手起来。
而燕子晟原本惨白的面色眼下又缓和起来,只要有他母后在,他就不会被杀死。
“儿臣见过母后。”
“母后!母后!母后救救儿臣!儿臣知错了。”燕子晟几乎是膝行着爬到了太后面前,太后看到他的这幅样子,没有皱的更深了。
“皇帝,煮豆燃豆萁啊!”单单是这一句话,就让皇帝的面色稍稍有些不自然,已经年过半百两臂发白的太后,发起脾气来沉稳依旧,只是这一句话,就镇住了政和殿里的这些个君臣,燕行歌面色倒还算淡定,他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太后不死。燕子晟也不会死。
“母后!朕何尝想这样,但是子晟他不思悔改,滥杀无辜,结党营私构陷储君,留他在一日,他就会继续兴风作浪,若是不严惩他,如何昭我大燕法度?”
太后并未被皇帝的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吓到,反是勾了勾唇角,问道,“你若要罚他,任打任骂就是了,大不了就再去守皇陵,皇帝,你莫要忘了,你这江山是谁为你扛下的,他就是没有功劳,难道还没有苦劳吗?”
跪着的一群大臣中一阵沉默,没有人敢掺和这皇家的家务事,皇帝的脸色因为太后的几句话而变得肃穆,他刚开始登位继承大统的时候,确实仰仗过安南王的铁血手腕,那时的他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和这位一目同胞的兄弟闹成现在这样。
见皇帝的面色有些松动,太后又继续道:“但凡是有哀家在,燕氏子孙,谁也别想自相残杀!”
话说到这个地步,燕子晟怕是杀不成了,但是皇帝沉吟了片刻,还是将这个难题丢给了燕行歌。
“是放是罚,就依照太子的一句话吧。”
毕竟这事,太子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不是。
燕行歌沉稳的眉目中似是藏着一抹笑意,好一个依照自己的一句话,其实他跟班没什么选择的权利,不过是这句话从他嘴中说出来显得更公平些罢了。
“儿臣觉得,皇祖母说的确有道理,且皇祖母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实在不应该让老人家痛心。”
皇帝点了点头,对这位儿子的懂事和识时务似乎显得特别满意,随即道:“纵然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安南王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自有领了旨的内监将刑凳布在殿外,内侍拉着安南王受刑的时候,正巧与燕行歌走了个撞面,两人视线撞在一起的时候,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一股子火药味。
燕子晟得意于燕行歌弄不死自己,燕行歌对于他的态度并不是十分的介意,毕竟,连唯一的傍身之地花城都失去了,现在的燕子晟,就像一只被铁链拴住的疯狗,随便他怎么蹦达也伤不到自己。
内侍在殿门前行刑的声音很快就传到了大殿中,那一下一下似乎是用足了力气,听的太后直皱眉,可她除了蹙起眉尖,别的没做过什么了,她心中似乎是明白的,她能为燕子晟做的,只有这些了。
“这政和殿确实不是哀家8该来的地方。”似乎是觉得殿外不断行刑的声音过于刺耳,太后似乎要起驾回宫了,未等皇帝行礼相送,太后忽然回转了身子,一双眼睛直直的落在了燕行歌身上,温婉慈祥的声音随即响起,“太子可愿送哀家回去?”
她既然亲自开口,燕行歌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两人便一起从政和殿出来,身后跟着提着灯盏仪仗的小宫女,小太监,祖孙两个走了很久,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太后终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轻轻道:“委屈你了,太子可怪哀家?”
燕行歌坦然的摇摇头,触及到太后稍稍诧异的目光,垂首态度恭谨的解释道:“因为孙儿知道,倘若今天涉险的是孙儿,祖母定然也会拼力相救。”
太后轻笑出声来,看向燕行歌的眼中有着淡淡的赞赏,“哀家老了,头发都白了,不论是他们还是你,哀家都不想看到你们的受伤,最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若是……”
燕行歌微微沉吟,似乎想说什么,但到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这样的神情,已经让太后猜出了他想要说些什么。
太后抿唇一笑,顺着燕行歌刚刚咽回去的话继续道:“若是你那皇叔不思悔改,继续兴风作浪,你只管收拾了他,哀家绝不阻拦。”
燕行歌瞧着这个睿智的老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太后的寝宫已经近在眼前了,燕行歌扶着她的手跨进门槛,她歇了一歇,继续道:“可若是他从此以后对你没有威胁,皇祖母也要恳求你一件事。”
“皇祖母放心,日后只要皇叔安安稳稳的过着日子,他不来找我的事,我自然也不会找他的。”燕行歌是何其的聪慧,一眼就看出这个老人在担忧着什么,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心中愈发觉得眼前的燕行歌是自己一众子孙中最出色的一个了。
再想想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斗得过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罢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燕行歌扶着太后坐定,自有小宫娥奉上上好的清茶来,就是在这一室茶香清袅中,太后眉眼含笑的问道。
“哀家听闻,你这次出去,多亏了玥丫头三番五次的舍命相救,是不是真的啊。”
若是此刻琅玥在场,定要羞得捂起自己的脸,哪里是三番五次了,明明是殿下三番五次的救她,但是燕行歌并没有反驳,而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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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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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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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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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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