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满牌位的密室深处忽然传出一声警惕的高喝,琅月连忙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一个银发闪烁的老者缓步背着摇曳的烛火走出,再看到闯入者是个陌生的小姑娘后皱了皱眉头,当看到琅月红着的眼眶和刚刚哭过的神情后,微微愣了愣。
“你到底是谁,缘何,会出现在此处。”
老者再次开口,端的是不怒自威的语气。
因是这些受这些牌位的影响,琅月已经从心底信任这个组织,可是自己的身份一时也很难解释清楚。
“我……”琅月干巴巴的张了张嘴,在老者好奇的目光下并未说出个所以然,想到刚刚看到的牌位,双眼又是一红,“沈将军的牌位,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老者看向琅月的目光诧异了些,未曾想过,现在还有年轻人会认识沈将军。真是因为这样,这个小姑娘若不是自己人就更是留不得了,私供叛贼牌位,那可是死罪!
洞悉到老者看向自己的眼神忽而凌厉了起来,似乎是隐约起了杀意,但是琅月并不在意,反而是态度还算恭敬的问道。
“晚辈自幼听闻沈将军高风亮节的故事,心向往之,可否让晚辈……为沈将军上一炷香。”
老者不置可否,琅月也不客气,自取了一柱供奉用的香火,细心点燃,插至炉中。wWW.ΧìǔΜЬ.CǒΜ
爹爹,月儿终于可以来看你了……沈家的冤魂,月儿迟早让那些人还回来。
三拜之后,密室入口处的脚步声也由远及近传来,跟在最后的沈真一眼就看到琅月站在牌位前的身影,面上快速的闪过一抹懊恼。
还真是这个小姑奶奶给自己捅了篓子,完了完了,撞上谁不好,还偏偏被庄主撞到了,这下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看到那群追捕自己的人纷沓而至,琅月面上是有过一抹紧张,但好似很快这抹紧张便消失了,因为为首的人在看到老者后带头跪了下去。
“庄主,属下擅闯重地,扰了沈老将军的安宁,请庄主治罪。”
说话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在一旁呆呆站着的琅月,要不是因为这个小丫头,自己也不会被逼无奈的带人进来搜捕。
“起来吧,事急从权,也不怪你,”这个被称作庄主的老者看起来倒是很圣明的样子,很快他就转身看向琅月,他活到这把年纪,看人一向很准,对眼前的小姑娘愈发好奇,“你是谁,又是被谁带进青云山庄的?”
一片安静间,琅月紧紧的盯着那个问话的老者,这个青云山庄的庄主,不自觉的向让人相信,琅月很想将自己真实身份说出。
我是沈将军之女,沈汐月。自己是有多久,没再想起过这个名字了……
“师父!”
忽然一道女子的声音,将琅月的思绪打断,沈真笑眯眯的从人群中钻到最前面,不动声色的搂紧了琅月的一只手臂,脸上挂着虽讨好但还算得体的笑。
“这是我新收的婢女阿月,她刚刚入咱们庄子,有些规矩不懂,您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老庄主淡淡的看了挡在琅月面前的沈真一眼,不知道为何,琅月心理清楚的知道,这老庄主明明是看出沈真在撒谎,但是没有揭穿就是了。
老庄主没有开口说话,倒是琅月之前碰见的那个管事,语气有些不悦道:“随随便便带外人进庄子,阿真姑娘也太不谨慎了些……”
阿真素来是个火爆脾气,在庄里除了敬畏老庄主一些,素来是不容别人多说一句的性子,眼下柳眉一皱就要怼回去。
“好了,”老庄主适时出声,打断可这场口舌之争,目光轻轻的在琅月身上看了一眼,“既然带进来可,就好好调教,今天的事,散了吧。”
不痛不痒,甚至连句责骂都没有,足以见老庄主对沈真的宠爱,沈真吐了吐舌头,挑衅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管事,拉着琅月回房间了。
“幸好幸好,师父他老人家没有看出端倪。”
保不准老庄主在询问两句,自己就露馅了,回到房间后,沈真心有余悸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压压惊。
琅月在心理默默道,哪里是你撒谎功夫到家,明明是老庄主自己不想多问……不过,这也是信任自己的一种表现吧,难懂是因为自己为爹爹上的那柱香吗?
“你可千万不要再乱走了,你知不知道被那个找管事盯上,很麻烦的。”
看沈真的神情,倒不像是在吓唬自己,应该真的是为自己担心。沈真看到琅月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有些着急道:“我没骗你,要是被他们知道你是燕行歌身边的人,一定会杀了你的。”
琅月此刻神思却飘到其他地方去了,倘若……倘若自己将自己的真是身份告诉沈真呢?
“阿真,我……”
沈真好奇的看着欲言又止的琅月,丝毫没发这人对自己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你?你什么?”
大抵还是有些顾虑,琅月勉强扬起一个笑,淡淡道:“没什么,你的话,我记住了。”
此事就此揭过,直至这天入了夜,羽十三一身夜行衣却悄无声息的潜入了燕行歌所下榻的客栈,甫一踏入内室,就闻的一股铺面夹着药香的热气,待看清楚燕行歌端坐在桌案后的身姿后,羽十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责怪的眼神看了一眼立在燕行歌身后侍候的羽七。
真是的,殿下这种身体状况,最不适宜劳心劳力,这个木讷的羽七也不知道拦着点。
尽管羽十三进内室的时候悄无声息,也尽管燕行歌依旧是在审阅着桌案上不知名的文书不曾抬头,却像察觉到一般开口。
“让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羽十三俯首回报,“如殿下所料,那卓阳知府李成,果然有问题。”
自从殿下对他态度有所缓和之后,那边的人似乎以为燕行歌放松了警惕,开始频繁与蓟都的人联系,今夜更是让自己守在知府府邸外抓了个正着。
燕行歌的笔尖微微一顿,“咳……咳,人抓住了?”
他这几日思虑太重,又不肯好好休息,不知道何时新添了一个咳嗽的毛病,听他咳的这么厉害,羽十三忍不住心疼的皱眉。
“殿下,如今调理好您的身子才是……”
不待他说完,燕行歌已经拾起一旁挂着的大氅披在身上,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轻描淡写的打断羽十三的话,“走吧。”
他心中的焦躁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多耽误一刻,琅月的处境便多恶劣一分。他不敢拿琅月冒险,若是琅月被那群沈家旧部抓到还好,但若是蓟都的人……
燕行歌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羽十三只有皱眉头的份,还是跟在人身后乖乖跟上。不多时主仆三个就来到一间狭小破旧的房间,这房间原本是客栈里用来放杂物废柴的,如今整个客栈都被燕行歌包下,拿这间不起眼的房间关押犯人,倒也是正好方便。
房间两旁守着的都是燕行歌带来的侍卫,见自己主子来了,纷纷呵腰请安道;“公子。”
燕行歌淡淡点头,目光停留在那扇破旧的房门上,里面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般,透过房门传出一阵哗啦啦的锁链声。
“把门打开吧,让本宫见见这位朋友,是旧相识也说不定。”
立在两旁的侍卫依言将木门打开,羽十三站在燕行歌身后,一脸的戒备,似乎生怕里面的人搞出什么动作伤害了燕行歌。
就着阳光,燕行歌勉强看出被困在房间里的人,虽铁锁加身,但是看向燕行歌的目光像是有着几分不屈的笑意,倒是有几分傲骨。
“王参军。”
燕行歌淡淡启唇,不幸被他言中,这负责卓阳与蓟都联络之人,他还真是认识的。若是没记错,这人有几分本事,曾在一场武试的时候小有出众,后领了个参军的闲职。
王子轩倒是没想过对方能认出自己来,诧异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对着这太子爷微微侧目,也许是身处绝境,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之后便也不再害怕了,他拱拱手一派自若的与人寒暄着。
“太子爷好眼力。”
“谋害皇族是个什么罪名,不需要本宫与你多言了吧。”
燕行歌心中其实是有淡淡的惋惜的,王子轩不论能力还是人品,未尝不是一个可塑之才,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卷入了这样见不得人的阴私争谋,就算自己饶了他,他身后的人也会灭口。
“太子爷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从我这问不出什么的,还是给我个痛快,让我上路吧。”
他这说的倒是实话,能将这件事交给他做,幕后主使又岂会不留暗招,所以房间中一阵沉寂,羽十三尤为不甘,自己费这么大力气抓来的人,竟然没用?
“你就没想过,本宫也是个不好得罪的,你与卓阳太守密谋行刺本宫,你身后的人不会放过你的家人,本宫就会?”
燕行歌说这番话的时候含着一抹笑意,那抹笑意落在别人眼中别样的妖孽,残酷。
被铁链困着的王子轩虎躯一震,燕行歌的确一语中他要害,他全家老小的性命确实被人捏在手里,再抬头的时候,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眼中已布满猩红之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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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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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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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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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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