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什么了?”皇后开口,问道。
“她……”那宫女抬手,指向了琅月,指尖微颤着,眸光一阵闪烁。
就在将军夫人露出遗憾的目光时,琅月却是神色一紧,在这么多巧合之下,她直觉这个宫女不是为她作证洗脱嫌疑的。
果然,只见她抖着嗓子说:“我看到她和这位姐姐起了争执,扭打起来,然后将簪子插入她脖子里,好多血喷了出来……好恐怖……”
“当时为何不说?”皇后身边的李嬷嬷略带斥责地道。
她脸色苍白,眼底满是惊惶,“我……我太害怕了,不敢大叫,好多血……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太害怕了!”
“琅月,你可有话要说?”皇后看向了琅月。
“娘娘,我不曾杀绿叶,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在我房中,至于这个宫女,我从未见过。”
琅月知道,她这一番话,毫无力度可言,根本没人会信,可若是什么都不说,更不会有人为她辩驳。
“母后,琅月不可能杀这个婢女,若真是她杀了人,她怎么可能将尸体就这么放在屋子里?而且,从御花园至凤鸾宫,少说也要小半个时辰,来回便是一个时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琅月不可能做到将舞女送入偏殿,回凤鸾宫与这婢女争吵继而杀人,再从容回御花园。这其中,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栽赃陷害,还望母后明察。”
燕行歌一席话,条理分明,有根有据,成功将琅月的嫌疑降低了不少。
但还是不能让在场的人满意,尤其是郑佳雨等人。
“可也不能凭太子殿下几句话就证明琅月是无罪的吧?这人是死在她屋子里,时辰也刚好对的上,若是巧合的话,未免太巧合了吧?”郑佳雨阴阳怪气地说。
林锦绣更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接着郑佳雨的话茬道:“是啊,她说不定就是杀了人之后,太慌乱了才没有把尸体处理好!”
燕行歌闻言,薄唇抿了起来,一丝冷凝的弧度,他回头看刚才说话的二女,周身的沉压的气息似薄刃般逼向她们。
那二人头皮一麻,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悻悻地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皇后娘娘,虽然死的只是个婢女,可若是放任杀人凶手逍遥法外的话,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可不能让宫里的奴才们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吧?再说,我们这么多人都看着呢,皇后娘娘该不会偏袒她吧?”将军夫人见皇后神色犹疑,立即开口,下了一剂猛药。
皇后眸色一凝,她看向将军夫人,眼神凌厉,然后者笑脸相对,似乎察觉不到她的不悦。
“来人。”皇后扭过头,看向了琅月。
琅月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不卑不吭,亦不曾有半点慌乱。
“若你真是清白的,本宫定不会让你平白受这委屈。”皇后安抚她道。
琅月点了点头,目光里透着一丝坚定。
门外侍卫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将琅月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见她!”皇后下令道。
“是。”
琅月被带了下去,其余人等见没什么热闹好看了的,一个接一个地向皇后请辞了。
喧闹的花灯会就此落下了帷幕。
“太子,此事你怎么看?”众人离去后,皇后与燕行歌来到了正殿。
燕行歌沉声道:“人不是琅月杀的。”
“本宫自然清楚,琅月那丫头,就算敢杀人,也不会在本宫的凤鸾宫,更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皇后微勾了唇角,凤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燕行歌闻言,心中一凛,他看向皇后,暗自疑惑,难道母后知道了什么?m.xiumb.com
见燕行歌目光有异,皇后解释道:“本宫是你的母亲,既亲自指了侧妃给你,怎么可能不将她的底细摸透?那丫头机敏聪慧,有勇有谋,定然能帮到你。”
也就是说,她已经将琅月调查地很清楚了。
“只是,就算母后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无法为琅月开脱,更不能有任何偏私,否则会落人口实。而且,此事的重点,不在于琅月是否杀了人,而是,究竟是何人,能够突破凤鸾宫的守卫,将死尸扔进琅月房中,又或者,凤鸾宫中,还隐藏着别的杀手?这是母后最担忧的。”
燕行歌亦知晓其中要害,他肃然道:“明日,儿臣便禀明父皇,加派人手,将凤鸾宫上下都排查清楚。”
“这块玉牌你拿着,想去看她就去看吧。”
这是象征着皇后身份的玉牌,适才皇后那一番话,是为了防止不相干的人去牢中欺辱琅月。
“多谢母后!”燕行歌握着玉牌,神色感激。
皇后朝他笑了笑,挥手道:“去吧,琅月的事,还要你多费心。”
“是。”
燕行歌拱手行礼,转身走出了大殿。
皇后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感慨地叹了口气,与身边林嬷嬷道:“你说,放任他对琅月的感情,究竟是对,还是错?”
林嬷嬷替她揉着肩膀,笑着道:“娘娘不就希望太子能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么?目前看来,琅月姑娘对殿下的改变还是可观的。”
“但愿吧……”皇后似是而非地感叹了一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而燕行歌出了凤鸾宫后,就直接赶往地牢。
此时,已是深夜,寒夜凉薄,狂风呼啸而来,似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身上,钻心般的疼。
可燕行歌就算没有知觉一般,只顾着疾步前行,任凭更深露重,风寒夜冷。
地牢潮湿阴暗,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黑红的血迹斑驳可怖。烛火昏黄,寒风袭来,火光明灭忽闪,给这阴森的地方更添了几分诡谲。
琅月被带到了最里面那一间,冰冷的墙壁上开了一扇小窗,如水月色倾泻而下,即便寒凉,却也是光。
琅月蜷缩着身子坐在用枯草铺好的床上,‘吱吱’的老鼠叫声不绝入耳,她倒不是怕,只是觉得有点烦。她幽幽叹了口气,目光茫然而空洞地望着面前唯一的光线,陷入了沉思。
“月儿!”
‘哐哒’一声,牢房的门被打开,琅月还未回过神,就被拥入了一个微冷的怀抱。
他大氅上的皮毛被露水打湿,又被寒风一吹,都冻得僵硬了,贴在她脸上,磨得有些疼。
“燕行歌……”琅月推了推他,“你先放开我。”
“月儿?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刚才在牢房外看到琅月一脸落寞的模样,可把匆匆赶来的某太子殿下心疼坏了,狱卒一开锁,他就直接踹门而入。
琅月摇了摇头,“我没事,他们也没对我用刑,我好着呢!”
“怎么可能会好?这儿这么冷……”燕行歌心疼地摸了摸琅月的小手,却发觉她脸上温度更高,反是他,指腹冰凉,呵出的气都带着寒意。
他怕冷着琅月,急忙缩回手,却被琅月握住了,放在掌心搓揉着。
她蹙眉道:“怎么这么冰?外面风很大是不是?怎么不让轿夫送你来?”
“一时情急,忘了。”他难得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个半大的孩子,纯良温柔。
琅月看着他,无奈地勾起了唇角,想给他一个白眼,却又突然狠不下心。
“好了好了,别冻着你……”他想抽回手,琅月却强硬地抓住了,瞪着他道:“就许你给我暖手,不许我给你暖了?”
燕行歌微楞,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自琅月的手,慢慢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坏笑。
“月儿,我之前可不是这么给你暖手的。”他挑了挑眉,玩味儿地看着她,眼底满是戏谑。
琅月动作一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脸倏地一红,羞恼地甩开了他的手,“燕行歌!你这个登徒子,你想哪儿去了?!”
“我没想什么啊……”燕行歌无辜地看着她,“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
“你再说!”琅月眼眸瞪的大大的,就像只炸了毛的猫,抓牙舞爪地,蛮横却又可爱。
燕行歌淡笑着,没有一点诚意地投降,“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我的手怎么比得上月儿的,自然享受不到那样的待遇!”
说着,他故意往琅月胸上瞥,嘴角勾起的弧度,颇为揶揄。
琅月羞恼极了,脸红到了脖子粗,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似是能喷出火来,美丽绚烂,充满了生机。
这样的琅月,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刚才她独自一人坐在那儿,脆弱无助的模样,让他心都揪疼了。
“月儿……”
他突然低沉下来的嗓音让琅月怔了一下,他目光深邃缱绻,里间的柔光几乎要将她溺毙。
“怎……怎么了?”琅月磕磕绊绊地问。
“我无法现在就将你带过去,再给我一些时日,我定会还你清白,然后,再风风光光地将你迎娶入府。”
他声音并不大,可就是这略显淡漠的嗓音,却让琅月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笃定与令人安心的力量。
琅月勾起了唇角,一抹浅淡的笑,“好啊,我等着你。”
等着你将我救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等着你……将我风光娶回太子府。
承诺其实是最不值钱,可若是用真心加持的话,便会成为无比沉重的誓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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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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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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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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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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