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本宫还活着,你若再敢这样无耻行事,本宫定不会轻饶了你!你好自为之!”皇贵妃是真的很愤怒,恶狠狠地看了李柔嘉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皇贵妃的背影,李柔嘉心中憋闷。
一方面气得是皇贵妃当着宁王的面儿是一副嘴脸、背着宁王又是另外一副嘴脸;另一方面,气得是自己。
皇贵妃的态度虽说嚣张过分,什么丈夫是天、女子就该毫无尊严奉献的这种话简直可笑,但有一点,说得却是对的。
同样的事情,太子那边是怎么做的、他们这边,又是怎么做的?
不知是太子提出的、还是程敏萱自己提出的,但最终的结果都是保了太子。
宁王选择的,却是保了她。
被皇贵妃这么一折腾,李柔嘉心中对宁王的那些气,倒是消了大半。
如果今天没听到他和碧萱的交谈,她是真的不知道,宁王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有些自负的人,骨子里竟然是自卑的。
而这份自卑,恰恰来源于他本性的正直善良。
如果不是生在皇家,他必定是江湖中最正直的侠客。他的性情,必定如同高山流水般的圣洁。
在这纷杂的尘世间、在这肮脏的争夺中,能遇到这样一个人本就不易,她还计较什么呢?
是夜,宁王反倒与李柔嘉谈心:“等芒山秋猎一过,回到朝中,我就向父皇提召三哥回来的事。我有办法,一定能让父皇将三哥召回来。”
李柔嘉笑道:“我都输了,这事自然就不作数了。你倒是非要做,弄得我占便宜似的。算了,看他自己的造化吧。咱们做弟弟做弟妹的,也不该操心太多。”
“呦……”宁王用那没受伤的手臂撑着身子看着她,“我还想着要哄哄你呢,你怎么就好了?”
“我又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而且你说得也没错,要不是你救了李家,我们李家现在早就成了一堆城头白骨了,我得知道是谁给我的命啊。”李柔嘉笑道。
“哎……”宁王叹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气儿还没消。我是一时情急,口无遮拦了。但你记着却也没错,的确是我说错了话。”
李柔嘉笑道:“好了,逗你玩儿的,我已经不气了。我只是在反省我自己。反省了一番,反倒觉得对不起你。”
李柔嘉轻抚宁王的伤口,很心疼。她觉得这伤口就该在她身上才对。明明是她做错在先,她竟然还要和他恼,岂有这样的道理?
“南宫载俊,你听着,我从没有觉得你不如桓王。在我心里,你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而桓王,只是一个勇夫,你明白吗?”
宁王眨了眨眼,片刻后,反应过来,有点尴尬:“你听到了?”
“怎么?你和碧萱说悄悄话,我不能听见吗?”李柔嘉故作生气。
宁王笑道:“不是这回事,和悄悄话有什么关系?就是……其实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说出来娘们儿唧唧的,不太好意思让你听见。”
“怎么就好意思让碧萱听见呢?”李柔嘉又问。
“她是我的奴才,自小跟着我的,又不要面子。”宁王道。
李柔嘉轻轻抚摸他的脸:“你在我面前,也不需要要面子啊。我是你的妻子。我们两个,应当是世上最亲的人。”
宁王看了她半晌,乖乖地点点头:“好。”
“哎……”宁王又躺回到床上,叹道:“有时候走在上朝的路上、下朝的路上,我就在想,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三哥那样,纵情地在边疆的战马上驰骋。但回身,往后宫的方向看上一眼,我又知道,永远都不会这个机会。因为我的母妃是皇贵妃。都说惠嫔不受宠、在宫中不冷不热地一生凄苦,其实她才是宫里最幸运的人。你知道,二哥上面还有一个大皇子,是皇后所出。但却幼年夭折。听说大哥死的那一晚,父皇就在母妃的宫中……”
“蒋后因此而恨上母妃,也恨上了我。大皇子之死,至今仍是个谜。蒋氏认定她儿子的死同我母妃有关,但我相信母妃不会做出那样的事。至少在当时、在她刚入宫不久的情况下,她的心、还不至于支撑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怀疑这事同父皇有关,母妃只是背了个锅。是父皇,亲手把母妃和我,推到了风口浪尖。”Χiυmъ.cοΜ
从宁王的语气里,李柔嘉能感觉得到,他恨皇上。
但她没有说破。
打心底里,宁王也不想将这恨意想得透彻。
“其实我很害怕”,宁王道:“我知道宫城内的丑陋,连我自己都讨厌,更何况是你?我害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我,不喜欢这样丑陋的我、不喜欢这样丑陋的宫城。我怕你会到外面广阔的天地去。到那时,我岂不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我想用一切办法拴住你,有时候一着急,就会想到,说你欠我的情,你就会留下来还债了。可冷静下来想想,这种强行留下,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你的心不在这儿,我最想要东西,也就不在我身边。”
“那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你,好不好?”李柔嘉笑道。
“真的?”油灯光芒摇曳,宁王的眼睛在这一刻分外明亮。
李柔嘉半撑起身子,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真的。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因为离开了你,我也失去了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那样的自由,有什么趣儿呢?”
人生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想要的想做的太多,只能选取最重要的那几个。
对她而言,如果自由与所爱不可兼得,那自然还是选择自己的所爱,更为要紧一些。
过往情缘的牵扯也好、今夕的交汇也罢,她与宁王,都已经在这样平静、却又波澜丛生的日子中,在相伴之时,成为了彼此身体的一部分。他们两个,好像早就融为了一体,谁离开了谁,都不会好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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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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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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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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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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