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了宁王便笑道:“四弟,你好大的架子呐,要是再晚来个一时片刻,父皇都比你先到了。倒是要让父皇和我们一起等着你!”
宁王笑道:“昨儿咱们玩儿得太热闹,这一觉睡得太沉,险些忘记了今日狩猎的事。”
“你倒是心大”,太子笑道:“就不想着拔得头筹码?往年狩猎,你可都是收获颇丰啊!”
“二哥,你这样说,是在夸你自己啊,还是在夸我啊?”宁王笑道:“往年秋猎,我收获得再丰,却不还是败给了二哥你?二哥这样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恭维你了!”
“四弟今日怎么这么客气?”太子笑道:“你什么时候恭维过我?往日里不都嫌弃着我吗?”
“哎?二哥,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儿,你可别诬陷我啊!让人听着,不知情的还真要以为我对二哥你不敬重呢!”
这两人如往日那般斗一斗嘴,大臣们听着也就图一乐。他们俩总这么你来我往地习惯了,在这一早的交谈中,除了宁王想要表现出的那一个意思之外,其他的,也都不重要。
宁王想要表示的意思,在他来晚的举动上、在他的第一句话上,就已经明白了。那就是——本王根本就不在乎这一场秋猎。不在乎到什么程度呢?险些来晚了。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可能在做一些暗地里的准备。
太子也听出了宁王的意思,但却也不打算深究。多问下去,非但不能将宁王一军,反而要让宁王给他将了。
老四有准备,他就没有么?
老四做的是撇清关系的准备,可这一番话,终究会被他身上的箭给掩盖住。父皇和大臣们看的,还是实锤。
想起昨晚和程敏萱的商议,太子更觉得可行。也更觉得这女人的智慧着实令人叹服。
“臣妾斗胆,觉得殿下之计,并不是完全之计。殿下之计虽说听起来能把咱们这边的干系摘清,但陛下那边又岂能丝毫察觉都没有?陛下再怎么糊涂,也不会认为宁王有这胆子吧?更别说这样的胆量不叫勇气,而是愚蠢呢?在陛下的眼中,宁王可绝不是一个糊涂的人。”
他原本的意思是,伪造一支老四的箭,让老四误抢了林中的“鹿王”。
往年在这场皇家秋猎上,林中都会放一只“鹿王”,猎得鹿王者,即拔得本次秋猎的头筹。
若是别的东西,还有人敢抢一抢。但为臣做子的,谁敢与父皇逐鹿?往往谁碰到了那鹿王,都要故意避让,或是有聪明的,直接引着皇上去猎。
但这一次,若是老四猎了鹿王,在所有人眼中,那都是老四动了父皇的禁脔。纵然老四那时百般辩解不是故意的、父皇必定也不会怪罪老四反而要对他多加赞许,但,人人心中不免要想,宁王这次倒大霉了,竟敢与天子逐鹿,其心可诛。
都以为老四吓破了胆,他们接下来要给老四安的罪名,就更容易让人相信一些。
但听了程敏萱的话,便问道:“爱妃有什么妙计?”
程敏萱笑道:“这时候,还是苦肉计更好用一些。那支箭射在鹿王身上,不如直接射在殿下身上来的实在。”
他听着并不觉得是妙计,反而觉得漏洞颇多:“射在鹿王身上是蠢,伤了本宫,就不是蠢了?这下不只皇上能看出来咱们是在演苦肉计,就连大臣们也看得出来。毕竟人人都知道,老四要想杀本宫,必定有千万种稳妥的方法,何必要用带有自己王府标识的箭来伤本宫?这等明目张胆,不是杀本宫,而是自杀呢。”
程敏萱笑道:“为什么非要用宁王府的箭?明着的栽赃可不是高明之举。咱们得用暗箭,而且还是怎么查也查不出来的暗箭。咱们也不说是宁王所为,只说是林子中忽然飞出的一支箭。压根儿就不把事情往宁王身上引。”
“而且”,程敏萱道,“臣妾哪里舍得真让殿下受伤?到时候这箭刺在臣妾身上,咱们且说,这箭是奔着殿下来的,臣妾为殿下挡了这一箭。如此一闹,这件事也更让人相信了几分。”
“而且啊”,程敏萱又道:“这暗箭,咱们可不能用咱们的人放出,殿下自己放。”
太子不解:“这是何意?”
程敏萱并未急着解释,而是继续道:“最好在今日的秋猎中,咱们一个暗卫都不带。咱们就光明正大的去,这样咱们也就不怕查。但宁王那边,为了防范咱们这里的暗箭,一定会带足了守卫。这样,皇上一查,即便咱们一句话也不往宁王那里引,他也能查到宁王那边去。”
“这件事情做得要快”,程敏萱继续道:“咱们猎杀鹿王要多长时间?从入林子、到找到鹿王,用半个时辰道工夫都算是快的。鹿王是由暗礼司的司礼官放出,那是父皇的人,咱们可买不通。少说半个时辰,多说一个时辰甚至更多。若是在这个过程中,被宁王给抢了先,可怎么办?所以,用这个苦肉计,咱们可以自己掌控时间,要比去猎杀鹿王方便得多。”
听到这里,他已经是连连点头了。不得不说,这女人做事,能够将每一个细微末节都想到。一件事情,他能想到的有七成,这女人能想到的,却有十成。考虑之精,怕是他苦思几日夜都想不到的。
“咱们入林子便往深处走,走到没人的地方就办,务必要抢在宁王前面出手。”程敏萱道。
他便赞同道:“不错,明日道狩猎,老四必定也有所准备。至于到底是防守还是进攻,亦或是防守和进攻都有咱们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抢占先机。只有抢占了先机,老四接下来的打算才发不出来。而且用这个苦肉计,老四即便有万般妥贴的防守之法,却也做不出来。咱们的计谋压根就不往他身边用,他连躲避都不用了。”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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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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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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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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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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