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想清楚?别说段汀兰痴恋王治这些年,就是刚认识一两个月、两人之间互生情愫的,原本玉树临风一个佳公子,忽然成为别人家的上门女婿,这也受不了啊。
又等了一会儿,听得院门外有了说话的声音,是侍酒和夏心。两人都说着差不多的话——
“夫人就过来坐会儿嘛,我家小姐方才嘱咐了,说务必要把夫人叫过来,有一些风土民情的事情要向夫人打听呢!”
“是啊,殿下还说呢,说对三淮这边的事情,咱们身边儿就没有比夫人更了解的了,让奴才务必带夫人过来说话。”
李柔嘉和宁王像是一眼,知道这两人是怕段汀兰落单寻短见呢,毕竟她屋里的小丫头并不得力。
而他们俩人既然有此说,可见段汀兰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李柔嘉等着两人领着段汀兰进屋,见她的眼睛已经肿成了一个桃子。
原本一张清秀的脸,此时看着,更是楚楚可怜。痴情总被无情误,不免让人唏嘘。
宁王道:“你们俩退下吧,去他们厨院看看,有没有蜜饯果子什么的,拿来点儿吃。”
“是。”夏心和侍酒同时应了,退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宁王道:“你不要急,我们今儿已经见了王治,本王已经派人跟过去,找到他在黄家的院子,今晚本王就带你过去,咱们找他理论一番。”
段汀兰吓得连连摇头,慌忙跪地叩首:“殿下盛恩!殿下能包容妾身至此,已是不易,妾身又岂敢如此劳烦殿下?都是妾身的不是,给殿下凭空添了好多麻烦,殿下不怪罪妾身,却还这般体谅,妾身万死难以为报啊……”
“不要说得这么严重”,宁王道,“你若真要谢,也要谢王妃,却与本王无关。是王妃一心惦记着你,想要为你讨个公道。本王不过是闲得慌,哄她玩儿罢了。你若不介意我们拿你这事玩一玩儿,咱们今晚就去。当面与他对质一番,看看他作何言说。”
李柔嘉看了宁王一眼,心想你自己心疼你的美妾,拿我做文章干什么?
不过宁王这话却是说得在理儿,她知道宁王不是为了玩儿,而是为了有个了断。
“不管怎么说,你为她守了这么多年,岂能让他一句话不说、一封信没有就给断了?这件事最好还是有个当面的了断,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日后你自己再回想起来,也不至于憋着气。”李柔嘉道。
“殿下和娘娘如此大恩,让妾身可怎么报答啊……”
李柔嘉笑道:“你不要想这些,其实这没有多大的事。就像殿下说的,我们俩闲着也是闲着,找个乐子罢了。”
段汀兰伏在地上嘤嘤地啜泣,李柔嘉没有上前去扶起她,她知道她想哭。
有时候,能哭也是一种福气。倘若什么时候泪干了、哭不出来了,那才是真的心死了。
听说他们今天带着段汀兰一起去集市,却没带那新得的美人,段府这边看出了门道,觉得段汀兰在宁王府里是真的受宠。晚膳时分,借着进来送晚膳的功夫,段夫人周氏身边小丫鬟道:“老爷和夫人惦记着三小姐,想着若小姐得空,完善后可否到夫人房中一叙?”
段汀兰的眼睛哭得红肿,见段府的人来了,早就到书房里背过身坐着,不让他们瞧见。这会儿听了这话也没回身,只是不冷不热地道:“劳烦你去回了爹,今儿不得方便,若改日得空,再叙,不得空就罢了。”
“夫人客气,咱们自家人,哪里来得劳烦之说?”小丫头见段汀兰这会儿还在王爷王妃府中,便以为她是真得宠,愈发奉承了。
段汀兰冷笑一声:“你不过是个丫头,怎的和我就是一家人了?往常我若让你做什么,便是说上一百句劳烦,你也不肯帮忙,怎的今日将就这般好说话?”
小丫鬟被臊得不行,想骂她一句“一朝得势就忘了形儿”,却也不敢骂出口。只好在憋闷半晌后,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殿下和娘娘若无差使,奴婢退下了。”
李柔嘉和宁王见此,也没给她好脸色,只是点点头,示意她退下。
李柔嘉见段汀兰和娘家闹成这样,就知道这次即便王治这边扑了空,她也不可能留在娘家。因而晚膳之时有意问她:“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段汀兰听得这问,有些难为情,知道这话说出来也太不要脸了些。可如今离了宁王府,她是着实没去处了。
“不知道呢……想来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吧。”到底也是没能说出要留在宁王府安度余生的话。
事情闹成这样,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回王府去?
本是杀头的罪名,殿下和娘娘非但没有怪罪她,反而还要帮她讨公道,这已是天大的恩德,她怎么好意思再求殿下和娘娘什么?
“你这是什么话?”宁王道,“本王逐了你不成?本王还未逐你出府,你自己倒要扔了本王,这是何道理?想想你在府里这两年,本王好吃好喝地待着你,可曾为难你半分?不过是要留你充个门面,既然你说本王对你有大恩,难道不该报答,继续给本王把这门面撑出去?”
李柔嘉也知道她是没地方去的,倘若她是那强硬的性子倒还好,自己在外面也不至于吃亏。可她偏生又是这么个柔弱的人,出去日子怕是不好过。在府中又有些积攒,手上有银两、性子又软,不是擎等着被人害吗?琇書蛧
便也笑道:“你若不嫌弃,便留下吧。咱们府里高出身的侍妾少,就想殿下说的,你这般知书达理,在府中可不使得咱们府里有脸面?”
段汀兰听得,眼泪又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来,又是跪地叩首:“殿下和娘娘的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只愿日后能作为差使丫头,随侍娘娘左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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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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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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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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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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