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啊?越听越生气!
原本也没有多么埋怨他,他是皇子,从小被灌输的东西和江湖中人就不一样。
你若认个错儿,过去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也不会追究你什么。但你这么理直气壮的,事到如今还一点儿忏悔都没有,就太过分了吧?
宁王含笑看着她气嘟嘟的模样,也不解释什么,心里却暗戳戳地打着算盘。
宁王这一走,打乱了冯妙弋原本的计划。
弄来的药服用了几天,眼见着再服个七八日就能见成效,宁王却要走了。此去三淮路途遥远,再加上公干的时日,少说也要三个月。若殿下带李柔嘉玩儿得高兴,耽搁个四五个月才回,她想要弄个什么说法,不是更不容易了?
那时候林德音腹中的孩子已有六七个月了,地位稳固,但凡在使计上有什么闪失,她不是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
殿下这一去,就把她给晾下了,待到几个月后再回府中,可还记得她是谁呢?什么便宜都让那李柔嘉给占了!
“春燕,你怎么看?”她也实在没个商量的人,只能问屋里这唯一一个喘气儿的。
“回夫人,奴婢……奴婢不知。”春燕垂着头,不说实话。
突逢惊变,冯妙弋也没了骂她的心思,只叹道:“还是要想个法子,让殿下带我去才行。不拘什么事儿,都要让殿下心里有我,才能做成。”
“夫人最想要的是什么呢?是殿下的宠爱,还是地位的稳固?”春燕怯生生地道。
“自然是殿下的宠爱了!有殿下的宠爱,才有一切!我是殿下的女人,若不得殿下的宠爱,活着还有什么滋味儿?”冯妙弋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她自己忽而觉得有些可笑。
像她这样出身的女人,能走到今天的地步是多么不易?从小到大她信奉的,也都是人往高处走,不断地攀爬才是她的乐趣。
可这一切,似乎在那一日的宫宴上,全都变了。m.χIùmЬ.CǒM
皇上说宁王巡视三淮有功,要重重奖赏宁王,问他想要什么。当时宁王指着一曲舞罢正要退下去的她,笑道:“儿臣看上了这个舞姬,想求父皇把她赏给儿臣。”
她在队伍的最后头,不是领舞,连前排都没占上,耗不起眼儿。皇上还以宁王说的是领舞妙心,便道:“你啊,朕的乐府里好不容易有个跳得顺眼的舞姬,你就要抢了去。也好,朕既已说了什么都赏你,岂能食言?妙心,你今儿随宁王去吧!”
妙心喜得什么似的,上前去要谢恩。
宁王却笑道:“父皇,不是她,是后面那个。”
“哪个?”皇上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却还是没看到当时那么渺小的她。
“就倒数第二排、左起第三个,那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上前来,让本王近瞧瞧。”
人人都知道,御前献演的歌姬舞姬,都是越靠后排资质越差。通常这“资质”,都是指容色,因为能被选进乐府的,技艺都是一流。大家技艺不相上下,到了御前,谁够分量给陛下和殿下们看呢?总不能一窝蜂似的都涌上去,要有个轻重才行。所以教习就选那长得最好的在前面,让陛下和殿下们看得赏心悦目。
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只到她这里是个例外。
她不是长得不好,而实在是技艺太差。
乐府的歌姬舞姬们自小都经过调教,就她没有。能被选进宫,全然是因为自身的美貌和悟性。然而悟性再好,根基太差,到底也只能勉勉强强拼个留在宫里,想要上得台面儿却是不行。
她不觉得宁王叫的是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向周围看了看,却听得宁王笑道:“别看了,就是你,过来,上前来。”
她疑惑地抬头,可巧不巧的,刚好撞进了那双含笑的凤眼中……
宫灯摇曳,他一身华服坐在那遥不可及的位子上,仿佛能就此照亮她的一生。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也故意把这份惶恐表现出来。怯怯地垂着头,走出了队伍。
“你叫什么名儿?”宁王问她。
“回殿下,奴婢妙弋。”
“妙弋……真是个好名字。姓什么?”
“奴婢姓冯。”
他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最终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赞叹道:“真是个美人儿……本王要带你回王府去,你愿不愿意?”
就这样,那原本遥不可及的位子,倏忽间离她近了。是宴她就在宁王身后侍奉着,看着他的侧脸。
他的身上有一股清清淡淡的味道,和大殿里弥漫的酒肉之气、胭脂之气极不相协,就如他这个人,举手投足尽是一股风流气度,仿佛孤离于世,令人一眼沉迷。
她就这么看着,看着……觉得似已度过了一生时光。
打那一天起,她的人她的心,就再也离不开他。
进府的这近两年来都还好,算起来,她总是受宠最多的那一个。初进府的时候,更是专房的恩宠。
他总是喜欢摸她的鼻子,食指从鼻梁顶端直到鼻尖,描摹她鼻子的轮廓。
那时候她想,他一定是极喜欢她的。
可渐渐的,她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对哪个女人都很好,可对哪个女人都不尽心。她觉得,自己也是那不尽心中的一个,可怜的一个。
但只有对李柔嘉,不是。
他看李柔嘉的眼神,和看她们时的闲适随意是不一样的。他看李柔嘉的时候,眼睛有情。
“李柔嘉、林德音……眨眼之间,就有两个人横在我和殿下之间。原本我同他隔着的,不过是他的心而已。现下有多出了这两座山,更是不好跨了……”冯妙弋难得地安静,只是怔怔地看着敞开的门外。
院子里的柳枝飘飘荡荡,总也没个依傍。
就像她这个人。
除了美貌,她什么也没有。可他的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美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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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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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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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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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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