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上午刚制了些蜜饯茶,殿下要不要去尝尝?春日里天气燥,饮些清茶再好不过。”
太子心内烦闷,吃了这么个哑巴亏着实丢人,也不知道该和谁去说。正好这有送上门来的,也就不端着了,点点头:“走吧!”
每回从老四那儿吃了亏,看着这女人虽然难免生气,但看着看着,竟也会觉得有些舒坦——毕竟老四得不到的人,却在他面前百般谄媚。每次都这样,现在回想起来,不得不说,这女人的确有些让人消气的本事。
太子不说是因何气恼,程敏萱也不问,只是安安静静地陪在太子身侧,很贤德柔淑的风范。
一杯热腾腾的蜜饯茶递到面前,太子看了一眼,面色稍有缓和。
“春怡,你下去吧,快些去采摘花瓣,我今儿就把玫瑰酥给殿下做出来。”
打发走了春怡,程敏萱笑道:“妾身给殿下捶捶腿?”
“也好。”太子往寝房床边的长榻上去。
程敏萱端着茶具,放在榻边的小几上,半跪着,一下下力道恰到好处地为太子捶腿。
太子闭着眼睛舒坦了一会儿,问道:“在你心里,你觉得老四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身份尊贵的庸人。”程敏萱想都没想,答得痛快。
“哦?为什么这么说?”太子的眼睛半眯起,在一个小小的缝隙里看着这女人。
程敏萱却又是一副糊涂样儿:“妾身也说不出缘由。就是觉得,和太子殿下比起来,四殿下再寻常不过。他的身上毫无出众之处,不出挑的人,可不就是庸人吗?”
太子笑了一声:“怎么能这么说?至少老四长得好看。”
“没觉得……”程敏萱嘀咕了一声。
这一声好像只是自己闷着一句感叹似的,并不是说给谁听,而就是自己心里的一个想法。越是这样,太子越是受用。
“本宫今天又被他摆了一道,在京兆衙门里弄了个好大的没脸……”太子情致舒缓了些,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一定是殿下让着四殿下,或者是四殿下那边用的法子太小人了,殿下不爱和他争。不然殿下岂会让他得逞?”
“话是这么说没错……本宫当时的确顾及着皇室的脸面,故意让着他,没和他在公堂上翻脸。但现在想来,着实憋得慌。现下本宫可就一人儿担下了所有罪名,想要来个逆转,只怕没那么容易。”
“不知是什么事?妾身听听,或许以愚见,反而能歪打正着,想出个法子呢。”程敏萱笑道。
太子本来也没觉得这事儿有多见不得人,虽然觉得憋屈,但还不至于到藏着掖着的地步。也想着程敏萱这女人平日里有些巧思,女人的心思和男人不同,或许真能想出法子来。
便将这件事如实和程敏萱说了,道:“本宫没法儿,只得先回来。若是在府衙里把事情闹大了,传到父皇那儿,又是本宫的不是。毕竟那翟青云和老四是穿一条裤子的,到了御前,他一定要帮着老四说话,说老四一直旁观不语、是本宫失了分寸和那些匪徒吵闹。”
程敏萱的力道依旧不轻不重地恰到好处,并未因太子的话而受到什么惊吓、也没什么因此而起的愁苦。和缓地道:“殿下英明,在那众目睽睽之下逞一时之快,实在有失身份。咱们岂能和四殿下一样,这般小打小闹没个尊重?这事儿啊,其实可大可小,殿下权当哄弟弟玩儿,也未尝不可。”m.χIùmЬ.CǒM
“哦?此话怎讲?”太子问。
他本想从程敏萱这儿找到个解决之法,但听程敏萱的意思,倒是说,这事儿不大,可以就此了了?
“宁王弄了这三个燕人来,动静不可谓不大,但宁王妃和咱们府里几个姐妹被劫掠的事,距今儿也有些日子了。陛下当时给的责令都是模棱两可的,没说非要把人抓回来,明摆着,陛下是不想把这事情做大,是想着息事宁人的……”
“如今事情刚平息,宁王又把这些人抓回来,还张口就咬出这么个大的,陛下的眼耳岂能不知?且不说宁王是明摆着诬陷殿下,就算咱们太子府真的做了这样的事,陛下也绝不能让人拿到台面上来说。宁王若非要把事情放到台面上,丢了大家的脸面,到那时,陛下责怪的,可未必是殿下呢。”
这点太子也明白,所以当时翟青云要把人移交到大理寺,他没同意。一来,老四那边必定已经想好了给他定罪的法子,移交到大理寺,他更不好掌控,这事情就更难办了;二来,一旦移交到大理寺,这事儿就闹大了,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丢的都是皇家的脸面。
虽说知道老四也怕把事情闹大,但平白咽下了这口哑巴亏,心里着实憋闷。
“妾身愚见,以为宁王那边,也绝对不会给这事下个明确的论断。宁王要的,其实只是闹这么一番,让所有人都知道李柔嘉是清白的,这就足够了。”
“李柔嘉?”太子诧异了一声。
“对,李柔嘉”,程敏萱道,“宁王这一番折腾,为的,就是李柔嘉。他想要正一正李柔嘉的清白,而能证明李柔嘉清白的法子,最好用的,就是说那些个匪徒不是真的。谁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明摆着。一旦把这事扣到殿下头上,大家都知道,殿下是不会真让人糟蹋了皇家儿媳的。如此一来,李柔嘉的名声不就保住了?”
太子“啧”了一声,如同醍醐灌顶,猛地起身:“对啊!对!对!这件事看起来是老四栽赃本宫,但这最主要的用意其实根本不在栽赃,而只在于那些燕人随口带出的一句话——宁王妃是清白的!只要他们能把这话说出来,并且有人愿意相信,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刚才怎么没想到呢!居然把这件事的着重之处给看错了!
程敏萱这女人,果然有两下子,一语中的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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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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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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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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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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