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不顾脸面地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为的就是不让他动李柔嘉。
他把李柔嘉劫来,原本就想要毁了这个不识趣的女人,让她和李家都长点记性。但当他真的坐在床边,看到睡得无知无觉的女人时,却又不想这么做了。
他觉得自己对感情一事可能天生不通,他看上哪个女人、把哪个女人弄回府里来,就只是因为看着顺眼而已。什么倾心啊、喜欢啊、钟情啊,在他这儿统统都不存在。他从没有体会过这些感觉,也不觉得这些感觉有什么好,毫无向往。
可李柔嘉这个女人,着实有点不同。
或许是因为李柔嘉拒绝了他,让他明白这世上真的还有人不在乎他的太子之位。这种不在乎,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安全。他在李柔嘉的屡屡拒绝之中,感受到了安全。
他想要把这份安全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他想要征服这个原本瞧不上自己的女人。
而这两点所求的前提都是——李柔嘉是心甘情愿献身于他、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而且出身皇家、身为太子,一直以来的骄傲也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做不出趁着女人昏迷而占有的事。
如若那么做,他觉得他不是在折辱李柔嘉,而是在折辱他自己。
他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如果他不动李柔嘉,可就真的顺了老四的意、真的是被老四给吓着了。
原本能赢得痛痛快快的,结果却就这么不痛不痒地收场了?
如此小打小闹,他又实在不甘心。
油灯的光芒透过略有厚重的青蓝床幔,变成了一种有些奇异的光泽。昏黄的和暖中透着青蓝的冷冽,不伦不类。
恰如人的心,不冷不暖、不善不恶,没个分明。
太子眸光沉沉地看着李柔嘉,就这么看着,做不出进的举动、也做不出退的抉择……及至雄鸡三啼。
“喔喔喔……”突然而起的鸡叫恍若一阵急切地叩门声,惊醒了梦中的人。
太子猛地回过神儿,门外当真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的声音也是胆怯的,“殿下,天亮了,殿下今日可还要上朝?”
太子深深看了李柔嘉一眼,起身,拂开床幔离去,再不回头。
“自然”,太子推门而出,道,“两个时辰后,将人送回将军府去。还有那几个美姬,也一并送回去。都送到大门口儿,但别让人抓着把柄。既要神不知鬼不觉,又要让人都知道她们回来了,可明白?”
“属下明白。”
“去办吧。”太子一拂袖,开了屋旁一片稀疏杂草下的暗门,进密道离去。
朝云怔怔看了那密道好一会儿,又看向面前这片因着初春,而不甚繁茂的花田,心内怅然。
昨晚宁王和太子弄出的事情太大,今儿一早,早朝上皇上便问起来。太子将府中遭匪一事说了,却故意略了“燕人”二字,只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匪徒,胆大包天。
皇上紧接着便问了些太子府遭劫的细节,既然问的只是这一件事,宁王和太子回的也就是这一件事。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提昨晚沁香阁中的风波。
皇上大致问明了情况,吩咐京兆衙门的府尹翟青云去彻查此事。但却也只说了彻查,却没说务必要将匪徒怎样等语。
如此一来,这结案的法子可就多了去。可以说匪徒跑了、可以说匪徒死了、可以随便扣个缘由,总之只要上折子说“经彻查”,这事儿就了结了。
出了议政殿,宁王和太子两人寒暄了几句,都各自找了与己相熟的大臣说话儿,没多说什么、也没什么敌对之意,就好像昨晚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似的。
宁王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这点太子很清楚。所以对昨晚那负荆请罪的交易,他没做任何提醒。他确信老四比他还急着做成此事呢,因为李柔嘉还在他的手中,老四多拖延一刻、李柔嘉就多一分危险。wWW.ΧìǔΜЬ.CǒΜ
老四不是说要问心无愧么?那自然要倾尽全力地与他比快了。
看是他糟蹋李柔嘉的速度快、还是老四救人的速度快。
老四赌不起,所以今儿这丑,老四是输定了。
这一次,宁王被太子料得一点儿不差。他是真的不敢拖延、他赌不起也输不起,所以回到府中,这倒霉鬼就操办起来了。
也没什么羞愧啊悲愤啊的情绪,心情儿颇为放松,还有心思和给他绑荆条的小厮开玩笑呢:“可给本王绑得好看一点儿,本王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么一次了,可要把本王这健壮的身子骨都露出来。要让京都城的姑娘们都看看,什么叫做穿衣有风度、脱衣有狠度!”
“是,就殿下您这身板儿,放在街上演胸口碎大石都没问题,那些个镖局武馆里的师傅,都不如您健壮呢!”侍酒没好气儿地说着。
宁王却没脸,压根儿没听出他小厮的嘲讽似的,得意道:“那是,本王就是好看就是帅!”
“是是是……”侍酒道,“奴才倒要看看,一个时辰后,殿下还能不能说得这么轻松!”
“当然能,为什么不能?”宁王道,“本王到太子府请了罪后,还要去采薇居吃酒呢,好好庆祝一下!”
“殿下可真是心大”,侍酒已经不是赌气囔囔地说了,而直接是怒气,恨不得把宁王后背上的这些荆条都给拔掉了,“干嘛非要这么做?殿下又不笨,想个法子搪塞过去还不容易吗?平日里也没见殿下怎么敬重太子,怎么这次倒做起恭顺弟弟来了?殿下的脑袋莫不是被门弓子给抽了?”
宁王听得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侍酒脑门儿上:“你小子吃错药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平日里不敬兄长了?你哪只眼睛又看到本王今天顺着他了?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让你干什么你就乖乖干什么,给本王闭嘴,当哑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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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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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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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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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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