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该说沐梓龄方向感好,还是该说她运气好,居然误打误撞找到了北冥族和玉琳琅的住处。
在听完沐梓龄讲述她今天下午所受的苦之后,北冥绪和玉琳琅不为所动,商量着明天如何才能尽快全身而退。
门外传来一行人的脚步声,脚步沉稳,想必个个都是武功好手。
“北冥姑娘,我们奉了门主之命,送玉谷子前来!”门外传来一声沙哑的男音,并不好听。
北冥绪一抽掌,一阵掌风带开了门,一名男子带着几个人垂立在门外,而中间昂首站着的一副高傲姿态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玉谷子了吧?
“多谢几位!还请禀报门主,我等已寻回走失的同伴,明日一早便下山,不再叨扰门主清净!”她的话冷冷掷出,同时死命拉住玉琳琅不让她冲上去。
“既然如此,也不便强留,我自会回禀门主,几位好生休息。”男子挥手示意放人,他们才将玉谷子推入门内,然后行了个江湖礼一同退离。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模糊,确定他们已经走远,北冥绪才放开玉琳琅,让她扑向玉谷子,一阵嘘寒问暖。
寒暖问完之后,玉谷子干咳一声,玉琳琅方才擦干眼泪,跟义父一同上前,向北冥绪致谢。
“刚才那男子,你可认得?”
“认得。他便是之前我一度认为的暗刀门门主!这个人如此无耻,屡次不向我道明身份,他是想自己当掌门不成!”玉琳琅咬咬牙,刚才她一直想上前去狠狠抽他几计耳光!“义父,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啊?”
“义父没事,他们要用义父威胁你做事,自然不会对我怎么样。”玉谷子笑笑,以示自己的话不假。
“之前是没事,现在有事了。我看谢玉河是有意让这个人冒充他的,现在他都不介意让他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说明要撕破脸了。谢玉河绝对不会让我们明天早上活着离开这儿!”北冥绪淡淡开口,眼里笼上了一层迷雾,看不透。
她堂堂第一暗器,北冥族的族长,北冽的前任守护,会死在这儿吗?若真拼起来,她们人少,必定两败俱伤。
玉谷子敛了笑,长叹一口气,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道:“我们既然已经落入网内,他又岂会放过我们!我们也算是天底下死得最不明不白的人了。”
从一开始遇上他们,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不知道这一天如此早。若说自己被强冠个“挑拨两派和睦”的罪名,他也扛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是如今,还要搭上几个孩子的命。
夜已深,他们不敢离得太远,三名女子凑合着挤一间房,玉谷子住在他们隔壁,浅浅睡一下。
三更时分,门外想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来人是极谨慎地走着的,武功都不低。窗纸被戳破发出极小的声响,若非这夜静得出奇是绝对听不到的,若不是他们彻夜观察,也不会知道她们就在这间房中。
房内腾起薄薄的雾,沁着香气,那是一种很厉害的迷香,名唤梦中倒,做着梦亦会被迷倒。
而房中香炉也燃着香料,正是梦中倒的解药,不仅是梦中倒,所有迷药遇上它都会失效。
但这些,屋外的人是不知道的,他们大概以为屋内的人已经被迷得砍几刀都不会有反应了。然后一名男子下了声令,一桶接一桶的油便泼在了门上,从缝中溅进来,整个空气弥漫着的都是这个味道。
男子眯着眼静立在院中,对着不会作应的屋子沉声道:“几位,今日并非韩庭想杀你们,怪只怪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他背过手,示意点火。
然而,久久不见动静。
转过身去,方才本该迷倒在屋内的四个人现在居然就站在门口,或悠闲、或愤恨、或不屑、或恼怒,全都看着他。房中的香气已经飘至门外,他刹时明白过来,是自己大意了。
“想不到,南宫双院子里的杂草,居然这般好使。”北冥绪浅笑,没有半分恨他要杀她们的意思。“你说,你叫韩庭?”方才被玉琳琅认出一直在冒充暗刀门主的人。Χiυmъ.cοΜ
“是!”
“不知是你要我们死?还是谢门主要让我们死呢?”
“这个不重要!”韩庭手执长剑,不由分手,已飞身上前,剑气凛然,直逼过去。
玉谷子不会武功,只是知尽天下事而已。玉琳琅手中多出了两把短刀,准备应敌,却听到一声金属声,韩庭手中的长剑已断作两截。
望了望手中的断剑,再望向一旁的紫衣佳人,自知不是对手的韩庭仍不死心,回身从带来的人身上抽出一把刀,立在原地,死死盯着北冥绪。
这名女子,他听说过,却不曾见识过。若今日能与她一同死在这里,倒也无憾。
寒光一闪,韩庭已飞身出去,北冥绪也飞身上前,手执两把剑刀与他对打。北冥绪不是使剑的好手,更不善使双剑。十招刚过,左手的短剑已被打掉。她倒也不急,腾了个身,将手中剩下的一把剑击向韩庭,一道凌厉的掌风将击出的短剑碎成几块尖刀,任由她乖乖掌控着,袭过去。
十块尖刀,他躲过七块,还有三块,挑断了他的筋脉,长剑落地,他单膝跪倒。
“我不杀你,你走吧!”既然筋脉已断,便形如废人,死于不死,无分。
韩庭冷笑一声,道:“我走不了的,你也走不了。门主就在外面,他说,若我杀不了你们,他就一起杀了我!”
谢玉河是没有心的人,不管你对他多忠心,他都不会顾及你的生死。韩庭偏偏是那个宁死也要忠主的人。
一支火把自高墙外抛入,碰到那些浸入每一个角落的油,立即燃成熊熊烈火,照亮漆黑的夜空。
韩庭回望一眼,仰天长笑,抬起坠地的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狠狠一抹,长剑染上了些殷红。
北冥绪摇摇头,这样的主人,不值得追随。
凛月咏粼那样的人,更不值得舍命相护!
她叹了一口气,压下涌上来的记忆。
火势之大,已非她们能够扑灭的了。北冥绪冷眼看了下四周的火光,仿佛想将它瞬间冰冻。只是,这是不可能的,大火不化了她就不错了。
“我们走!”北冥绪掷下一句话,扫了眼地上的韩庭。
“让我试试弄场雨灭了这场大火!”沐梓龄不死心,站到庭中目前未涉火的位置。火光之大,一席阴凉之地也越来越少了。
“来不及了,你还没等雨下来,火就烧过来了。”院中唯一没有油的便是方才他们站的空地,但现在,韩庭死了,那些人也拔刀自刎,那些油一点点流向这边,火包围了四周,向中间蔓延了过来。
“那我……”沐梓龄来不及辩驳,脚已塌到了油上,险些滑倒,大火迅速扑过来。
“快走!”北冥绪推她一把,自己也顺手拉上玉谷子携着玉琳琅向上一跃,跃过熊熊大火的顶端飞出高墙。
“姐姐……”玉琳琅大喊一声,北冥绪回头一望,只见大火扑向那瘦小的身影。原来沐梓龄刚才并没有被自己推离,扑过去的大火无情地吞没了她……
火光中,夹着木头燃烧发出的声响,大梁断落房屋坍塌,原来静谧的院子,此刻成了焦躁的火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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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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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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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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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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