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庄院,张灯结彩,空气中没有半分冷意,喜气洋洋,其乐融融。院中的雪早已被打扫干净,白的粉的寒梅摆在院中,傲雪不屈。
才进门,就听见院中沸腾了起来,又叫小姐的,有喊老爷的,有兴奋得尖叫的,有高兴得落泪的……
刚刚回到庄外的时候,一阵冷清,原来小镇的几百号人全集到这儿忙活了。
自三年前,北冥绪便躲进后山中,出大事才露个脸,连家常都不多一句,又怎会知道每年都有这么多人来无偿帮忙。原来一直以来她不仅仅是一个人在守护北冥族,北冥族的人也在守护她。
轩辕雪微微愣了愣,她从未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即使是桐山一年一度的阅兵大典也只能用“浩荡”二字形容。她不奢求像这样一族人在一起,只求一家团圆,仅此而已……
倒吸一口冷气,梅香沁鼻,身心不由得放松了许多。若能够永远这般,不要再去想那些烦心事,该多好。
北冥弘急匆匆从屋内冲出来,老当益壮,健步如飞,三步并作两步走,不一会儿便到了他们面前扶住北冥绪的双肩,满腹的话酝酿了许久只化作一声叹息和一句“回来就好”。
“爹!娘!”她探头看了看北冥弘身后双眼略微红肿的母亲,想必她又哭了吧?“这几位是我的朋友,全靠他们才救了我一命。我想留他们在这儿过个年,然后我要跟他们去西峤。”
“西峤?很远的……”北冥弘小声嘀咕。他好面子,又怎好意思说出口。
“先住几天,再出去见见世面也好,你还想留女儿一辈子呀?”兰夫人当众戳破了他。留在这儿,还不知那个疯王上怎么对待自家女儿呢!
“对对对,外头冷,进屋吧。”北冥愁及时出来打圆场,将大伙儿拉进屋里去。
凛月仪珊站在门口,眼里有一抹看不穿的意思。北冥愁她是爱的,但北冥绪她不喜欢,有她在,北冥愁的关爱便会分她一份,既然迟些她要去西峤,那就走吧,可是那蓝衣女子……
凛月咏粼身旁不缺美女,但那个不是庸脂俗粉,北冥绪也不是。但北冥雪地他不敢要,那么这个女子,就让她凛月仪珊来想办法。
北冥庄院不同于南宫堡,如果用庄严富丽来形容南宫堡,那北冥庄院就该用淡雅别致来形容。庭院错落,梅花遍开,颇有隐士隐居之所的味道,只是这里稍稍多了些肃穆。
北冥绪将他们安排在南院住下,自己独自上了后山,那也是整个北冥族乃至北冽的禁山,没有人会愿意冒死闯进去看北冥大人练功的。
她,骗了别人,还是骗不了自己。这一切,虽短暂,却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短短数月,那株寒梅又长盛了,花瓣粉得很淡,似乎没有了血气,淡得让人心疼。这里不生杂草,只有几株耐寒的异草与它为伴。
那块供作休息的大石依旧光滑,依旧寒得彻骨,但她喜欢坐在那,可以俯瞰整个北冥雪地。
她记得几年前远处的雪山上有雪狐出没,不知现在还在不在……
轩辕雪倚在窗边,扯过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颗药丸吃下,又喘息了好久,才恢复如常。
这些年的武功真是白练了,这里明明比四周暖,还会犯病,看来撑不了多久了。
她曾替自己卜过一卦,她活不过二十岁。但师父又重新为他算了一遍,说她能活到白发苍苍。她不信,纵使师父神算,但她毕竟得他真传。
她没有拆穿师父,她配合他吃药诊疗,如今,病情还是日益加重。师父啊师父,你算准了一世,却也算错一时。
她望了望窗外,白雪又飞,想起了江南春天的柳絮,也这般纷纷扬扬。
这一场过后,天该晴了。
床角放着两套新衣裳,是北冥绪差人新做的。她亲自送来,说:“你还是着女装好看。”
夜深人不尽,屋外总传来走动声。梅香在夜风里蹿了一夜,仿佛要吹遍每一个角落,让所有人都知道它此刻的芳华。
早晨天未亮,北冥庄院的管家就带人四处张罗,明儿个就是元宵佳节,这里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这一年一次的大年三十,沐梓龄又怎会错过热闹。以前都是舅妈指使她干活,现在她好歹也是一个主子,可以指使别人。
北冥绪早早起来,按族规今日应该先祭祀,晚上还有祭酒宴,然后才能放爆竹过元宵,而她身为一国守护,自然由她领头。
门刚开了个小缝,便看到一抹粉色从眼前掠过。如此好的轻功,天下除了沐梓龄不会再有别人了吧?
可是,大冷的天,她在干嘛?
“安伯!”她喊来不远处端着木盆走过的老者。
安伯是北冥庄院的管家,已年过五旬,头发花白,背也有些许驼,干起活儿来依旧利索。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管家一向都是这些有些阅历的老家伙呢?
安伯应了一声急忙放下木盆蹒跚着走过来。
“安伯,刚才那飞过去的人可是沐守护?”
“是的。”她可热心了,一大清早就来帮忙干活,和主人的朋友一起干活真是荣幸呢。
“她在干什么?”
“她在给下人们帮忙准备祭祀用的物品。”安伯囫囵带过。若被自家主子知道必须祭祀时才放血的羔羊被她一下子烤了,不扒了她的皮才怪。幸好她轻功好,又寻来一只,但愿不要被发现。
“哦。下去吧。”她淡淡应道。她才不信沐梓龄不会添乱,既然安伯有意包庇,看来她人缘还不错,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吧。
北冥族的祭祀外族人是不允许参加的,本族人也是每户派一人参加祭祀。北冥族的大祭台在后山的不远处,轩辕雪几个人被允许到后山上观光北冥族人聚在一起的大盛况。
所谓祭典不过也是一群人一起念叨些祈福的话,最精彩的时候莫过于北冥绪亲手屠羊放血,数十枚飞镖走形式地龙飞凤舞一番后将羔羊生生活剥。最精彩,也是最血腥的。琇書網
如此盛况,却连凛月王族也不允许参加,凛月仪珊已嫁入北冥族自是例外。
大大小小的繁琐礼节,在北冥绪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一天的天气特别晴,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风。直到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没入青山,才徐徐吹来晚风,加了少许雪与梅香。
也是这时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终于安定下来,各自回家准备祭宴。北冥庄院的厨子们忙得焦头烂额,再晚一点,来宴的人都要齐聚庄子后院,吃饭、饮酒、作赋、赏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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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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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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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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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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