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片刻后,一位白发苍苍的官员走出列,跪在地上,哀切地说道,“启奏陛下,前几日中,京城之内忽然谣言四起。不足三日,谣言已传至地方各郡县,如今,民心惶惶,微臣深感不安。还望陛下及早下令解决此事,若是再这般任其发展下去,定会引起百姓暴动,危及南韫国本。”
韫彧之望着金銮殿中言辞恳切的官员,又见立于另一侧首位的甯丞相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微笑,他心下微微不妙,便出声道,“不知爱卿所谓的谣言究竟是什么?爱卿但讲无妨!”
“回陛下,这……”那白发苍苍的官员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问道,“陛下,这宫中的贵妃娘娘可是北临晏家的人?”
闻言,韫彧之面上的表情一滞,好半晌,他才恢复如初,声音微微有些惊慌,问道,“不知爱卿此事从何说起?”
“陛下,近几日中,贵妃娘娘是北临晏家人的消息已是人尽皆知了。如今,地方各郡县已有好些百姓游行示威,要求陛下恢复皇后娘娘的后位,惩处这北临妖孽。”
韫彧之闻言,望了一眼甯丞相,怒火中烧。自皇后被废黜以来,甯丞相一直不曾有所动作,他原本以为,甯丞相近些日子会安分一些,却不曾料到,他竟然派人查明了晏晏的真实身份。而如今,甯丞相竟将晏晏的真实身份传至人尽皆知的地步,是想要借忠臣与百姓之手,令他不得不惩治晏晏。韫彧之忽然有些慌乱,但他强装镇定地朗声说道,“关于此事,日后再论。朕今日有些头疼,今日若是再无其他事,便先退朝罢。”韫彧之说罢,便率先离开了金銮殿,脚步匆匆。
……
与此同时,远在北临的临丰帝收到一封加急密函,那密函之上,不过十余字而已,却令他震惊无比:晏殊年乃晏殊言所扮,如今她是南韫贵妃。
临丰帝的心腹见他面色铁青,思量着开口问道,“陛下,这密函之中究竟写了些什么,竟使得陛下这般费神?”
临丰帝闻言,冷哼一声,便将这密函丢给心腹,道,“晏家人胆大包天,朕如何不气!”
那心腹看罢密函,亦是诧异至极,道,“这晏殊言竟能有如此能耐,的确是匪夷所思。想必当年晏殊年中毒后,她便代替了晏殊年成为太子的侍读。这晏殊言的确是个聪慧的女子,论才艺,这北临的女子鲜少有人能与她媲美,论骑射战术,亦是个中翘楚。她瞒了这么些年,还从未有人发觉,由此看来,这晏殊言,的确是个极其危险的角色。”
临丰帝闻言,面色又冷凝几分,连带着语气也冷了些,“这晏殊言甚少出现在世人眼前,朕从前还不知太子为何心仪于她,如今看来,想必太子早已知晓了她的身份。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他竟帮着晏家人隐瞒此等大事,哼——来人,即刻随朕去东宫!”说罢,临丰帝自座上站起身,拂袖的动作中带着几分怒气,匆匆朝东宫走去。
自当日晏府办了葬礼之后,临钰便深信晏殊言去世的消息,这些日子,他在东宫中一直是郁郁不乐,更不曾有所食欲,整日借酒浇愁,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了下去。皇后听闻此事,前去东宫劝解了许久也不曾有用,只得替他隐瞒此事,才不至于被临丰帝知晓。临丰帝到东宫后,这才见到了许久不曾见的临钰,见他面容颓败,神色憔悴,浑身不见一丝威仪,心中更是气愤。
临钰见着临丰帝,有些惊讶,急忙站起身,微微行礼,唤道,“父皇,今日你怎地有空来……”m.xiumb.com
“东宫”二字还不曾有机会说出,临钰便被临丰帝狠狠地掴了一巴掌。临钰是皇后唯一的儿子,临丰帝对他予以厚望,五岁时便将他立为储君,这些年,临丰帝对他虽是严格了些,但素来都是为了他好,从不曾如今日这般,在奴才们面前出手打了他。临钰被这一巴掌掴得有些发懵,有些失神地问道,“父皇,这是为何?”
“你说,你究竟瞒了我多久?”临丰帝见状,更是气急败坏地问道。
“儿臣实在是不知父皇所说之事究竟是何事,还请父皇明示。”
“晏殊言与晏殊年的身份之事!”临丰帝说完,便气得剧烈地咳嗽起来。
临钰闻言,惊恐地望着临丰帝,双眼蓦然睁大,不可置信地说道,“父皇,你……”
临丰帝白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你以为那晏殊言是真心待你,那你可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父皇说的这是什么话?阿言她不是死了吗,晏府之前都已为她办了丧事?”闻言,临钰更是震惊。
临丰帝拿出那封密函,道,“这是南韫的废后派人送来的密函,你看看吧!”
临钰闻言,伸手接过了那密函,打开读了起来,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临丰帝见状,冷笑着说道,“若这晏殊言是真心待你,如今,她又为何会留在南韫,做韫彧之的贵妃?若不是南韫皇后在后宫争宠的暗战中落败,派人送了密函来,朕许是还不会知晓晏家人竟会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来!”
“不,不可能!阿言她不是沽名钓誉的女子,一定是韫彧之逼她的!”临钰摇着头说道,不愿相信。
临丰帝望着不成器的临钰,有些失望地暗叹一声,继而又开口说道,“有一事我不曾告诉你。此前,南韫之所以会退兵,是因为那韫彧之允诺,交出晏殊年,他便退兵。当时,朕不知晓晏殊年的真实身份,这才答应了他。可见,晏殊言与这韫彧之二人间早就不清不楚了。也唯有你,朕的傻儿子,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哎!”
临钰忽然忆起,当日,他费尽千辛万苦离宫,赶去边关,便是为了带她回来。可她,却终究是拒绝了自己,独自离开。也是自那时起,他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谁知,她竟然痛痛快快地背叛了自己与她十年来的感情,留在南韫安安心心地做韫彧之的贵妃。而他,在得知她“去世”的消息后,难过得夜不能寐,茶饭不思。如今想来,他就如同傻子一般,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却还不自知。
“虽说晏铭如今已告老还乡,但这晏殊言却是不得不防。作为一介女子,她确实是惊世之才,若是她愿意留在北临,或许我会饶她一命。但她如今却是南韫的贵妃,想来她的心,是向着南韫的。指不定有朝一日,她便会忘记她曾是一个北临人的事实,届时便帮着韫彧之征战天下,而我北临,亦是危在旦夕了。钰儿,若想坐拥天下,这晏殊言,你便不得不防!”临丰帝耳提面命地说道。
“父皇的意思是?”临钰自将才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望着临丰帝,问道。
“即便晏家于我北临而言功不可没,但晏家犯了欺君之罪,且这晏殊言又通敌叛国,朕若是处置晏家人,百姓们亦不会有何不满。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引晏殊言回北临,以除后患——钰儿,父皇便将此事交由你来办,若你再如以前那般心慈手软,令父皇失望,这储君的人选,朕只能再思量思量了。”临丰帝说罢,便转身径直出了东宫。
临丰帝走后,临钰这才觉得双腿发软,在近侍的搀扶下坐了下来。那密函的内容至今还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掐住,令他喘不过气来。
“殿下,你不要太难过了,殿下身份尊贵,何苦为一个女子而自降身份?”临钰的近侍见他脸色很是难看,安慰道。
“你说,这世上的女子,都是这般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吗?”临钰看着近侍,幽幽地问道。
近侍闻言,思索半晌,这才开口答道,“陛下,这世上,哪有不追名逐利之人?即便是有,那也是少之又少。恕奴才多言,殿下你瞧瞧这皇宫之中,新晋的妃嫔们年轻貌美,才艺双全,何尝寻不到如意郎君?可为何,欲要入宫为妃的女子们趋之若鹜?一切还不是只因那‘荣宠’二字?”
“那你说,若本殿下当真遵循父皇之命,惩治晏家,你说,阿言她……”
“殿下,请恕奴才直言。如今,晏将军已告老还乡,不再过问朝事。如今,晏家于陛下而言,不过是一条被拔去牙齿的猎狗罢了。是以,即便那晏家小姐与殿下情投意合,莫说娶她为后,便是殿下欲娶她为妃,亦是不太可能的。这晏小姐确实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放眼朝堂,也难寻对手,是以,陛下他更不会让殿下娶她,便是以防晏家人存了异心,危及北临帝业。更何况如今,这晏家小姐她……这说来说去,殿下你与那晏家小姐注定无缘。反倒是殿下,若是殿下再令陛下失望,殿下你的地位,当真是岌岌可危。届时,莫说是陛下,连皇后娘娘亦不会再袖手旁观了。”
临钰闻言,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地说道,“我与她,或许从一开始便注定无缘。我与她情投意合的十载时光,终究不过是我窃取了本该属于韫彧之的东西而已。罢了,罢了,若是我按照父皇之令,或许,还能有机会再见她一面吧!”
……
“子珑,你可知近来宫中是否有大事发生?这些日子里,阿之他来栖梧宫时,我总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每每当我问他时,他总说是我多虑了,可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秋意渐浓,寒气渐生,好在南韫气候温和,晏殊言倒也不曾觉得冷。她坐在栖梧宫中的高阁上,看着栖梧宫内枫叶仿若是大片大片的火焰,耀眼得灼伤人的眼。自司徒月离宫后,她在这宫中,还是这般的百无聊赖。除却韫彧之日日前来栖梧宫陪她,放眼整个宫中,怕是也只有子珑一人是真心待她吧。她成日里在栖梧宫中无所事事,是以,韫彧之发生一丝极为细微的变化,她亦能察觉出来。
“回娘娘,这些日里,相九她未曾对奴婢透露有关陛下的只言片语,是以,奴婢亦是不知陛下他的近况如何,”子珑闻言答道,“不过自皇后废黜后,宫中近来倒是风平浪静,不曾有什么大事发生。想来是娘娘你多虑了。”
“即便是我从前与他吵闹或是冷战时,阿之他也不曾让相九对他的消息闭口不言,如今,连相九都不曾与你说他的近况。看来,这宫中虽是不曾有事发生,但这朝堂之上定然是发生了大事,连他亦无法圆满地解决。而这大事,定然会与我有关,是以,他才会对我隐瞒此事,”晏殊言叹息着说道,“只是这一次他瞒得极好,我才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娘娘,那你需要奴婢去为你打探一下吗?”子珑问道。
晏殊言闻言,摇头拒绝道,“你无须如此。若是你为了我,与相九起了矛盾,那便不妙了。即便阿之他不愿告诉我,我届时也会想办法知晓此事,你就无须再操心这件事了。”
晏殊言不愿再开口问韫彧之为何事而烦忧,因为她知晓,韫彧之为了不让她担忧,是绝不会将此事告诉她。
这日,晏殊言带着子珑出栖梧宫去,一个小宫女在途中唤住她,“贵妃娘娘。”
晏殊言闻言,望着面前这个面生的小宫女,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哪个宫的?你将本宫唤住所为何事?”
“回贵妃娘娘,奴婢是长门殿中当值的宫人,长门殿中那位吩咐奴婢将这信交与娘娘。”那宫女双手将信递给晏殊言后,便匆匆跑开了。
“娘娘,陛下禁止废后及其宫人踏离长门殿,她如今冒着危险遣宫人送封信来,其中定然有诈,娘娘你还是别看这封信了。”子珑一听这信是长门殿送来的,当即便阻止晏殊言道。
“看看也无妨。”晏殊言不甚在意地打开信封,信的内容却令她倏然变了脸色。
那信上只有四个字:北临晏家。
“娘娘,你怎么了?废后可是说了什么?”子珑见晏殊言变了脸色,担忧地问道。
“没事。”晏殊言勉强地对子珑笑笑,说罢,便转身朝与御花园相反的方向走去。
“娘娘,你去哪儿?御花园可不是往这边走!”子珑见状,出声阻止道。
“长门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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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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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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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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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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