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子珑匆匆赶来她身边,对她说道。
“司徒昭仪她现下如何了?”晏殊言闻言,当即便敛去所有的情绪,坐直了身子,望着子珑问道,心下有些紧张。
子珑闻言,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说道,“从御医那里得知准确的消息,司徒昭仪小产,腹中的孩子不曾保住。且此次小产伤了她的身子,或许,日后司徒昭仪她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晏殊言闻言,心下一沉。虽说近些日子天气转凉,但那湖水并不凉,且司徒月虽撞上了那桥栏,但以她的角度看来,那力度并不大,根本不会引起小产。细细想来,她总觉得司徒月小产之事有些蹊跷,心想着去她宫里瞧瞧,但今日,韫彧之派来了许多暗卫,将这栖梧宫围了个严严实实,即便是她,也不可能在不惊动暗卫的情形之下偷偷离开栖梧宫。是以,便只得就此作罢。“哎,倒是可惜了。”晏殊言叹了一口气,有些怜悯地说道。虽说她对这司徒月,确实是不曾有什么好感,但她腹中的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就这么失去了,确是令人难过的。
子珑闻言,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娘娘,你现下怎还有心思担心司徒昭仪?如今,宫内都传遍了,道是娘娘你因嫉妒司徒昭仪得陛下的宠爱,又有了身子,是以,这才在桥上趁司徒昭仪不备,将她绊倒,使得她撞上了桥栏,落入湖中。司徒家的人听闻此事后,如今正在长生殿外跪着,便是要陛下按照南韫例律治娘娘的罪。而甯丞相的那一派人,如今亦是去了长生殿外,看这架势,是势必要让陛下治娘娘你的罪了。”
晏殊言闻言,苦笑着说道,“其他人信我与否,于我而言,并未有什么差别。我唯一在乎的是,他信我与否。”
子珑闻言,不再开口。陛下如今的处境,亦是有些艰难。虽说陛下登基为帝已三年有余,但朝中大权,大多还掌握在甯丞相一党的手中。甯丞相对皇后至今还无陛下的子嗣一事已是颇有怨言,且陛下曾为了娘娘又得罪了甯丞相一党的人,而此番,宫中的人都道是娘娘嫉妒成性,谋害皇嗣。如此一来,即便是陛下他信娘娘,但想要保住娘娘,也是有些困难的。更何况,明眼人一瞧便知那司徒昭仪与皇后沆瀣一气,或许,今日她小产之事,是她自己与皇后一手策划也不无这可能。但后宫的妃嫔们皆是作壁上观,看样子,不仅是畏于皇后的地位,更是想借此机会看清,娘娘与皇后之间的战争,究竟是孰胜孰败。如此一来,她们才好决定站在哪边的阵营。
第三日,朝中的大臣们齐聚于长生殿外,司徒月的爹,司徒明,此时正跪在殿外,而大臣们则是立于台阶之下,口中齐齐呼道,“陛下,如今有妖女惑乱后宫,谋害皇嗣,按南韫例律,理应处斩,还请陛下处死妖女,勿要包庇!”
韫彧之在长生殿内,憋着一肚子的气,却又无处可发。相九在一旁,望着韫彧之游走于愤怒的边缘,暗自拭去额上的汗,思量着说道,“陛下,如今,大臣们可都在长生殿外跪着。若是殿下依旧闭门不出,届时传了出去,让百姓得知此事,于陛下,于贵妃娘娘,皆是不利啊!”
韫彧之闻言,面色仿若是深冬的冰雪那般凛冽,他自座上站起身,一室冷冽的气息。韫彧之一甩衣袖,便朝殿门走去。相九见状,脚步匆匆,先他一步行至殿门,为他推开了门。
大臣们跪在地上,忽然听见殿门开启的声音,纷纷抬头望去。只见韫彧之一袭明黄色金丝绣纹龙袍,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令人微微炫目。“陛下!还请陛下看在微臣的面上,看在陛下失去的那孩子的份上,对幕后凶手严惩不贷!”司徒明见韫彧之走出了长生殿,当即便将头磕得极响,哀声说道。那一声一声的撞击之声,敲在韫彧之的心上。韫彧之站在殿门,好半晌也不曾有所动作。
“请陛下严惩凶手,还司徒昭仪一个公道!”台阶下的大臣们齐声高呼道。
“诸位爱卿还请平身罢!”韫彧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大臣们,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大臣们闻言,却是无一人起身,依旧跪在地上。韫彧之见状,面色愈发的难看,如今,这些个大臣竟连自己的命令也不听了,看来,是不曾将他放在眼中。最终,他才隐忍着怒气对大臣们说道,“关于司徒昭仪小产之事,如今尚还有许多疑点不曾调查清楚,是以,如何定罪?”
“陛下,如今,所有的罪证皆指向那贵妃,难不成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情吗?陛下迟迟不曾定罪,是打算包庇贵妃,纵容其在宫闱之中继续祸害诸位宫妃吗?”甯丞相说得倒是一腔正义,但其心,却是昭然若揭。
“关于此事,朕自有定夺,诸位爱卿还是早些回府去吧。届时,朕自会寻出此事的幕后凶手,还司徒昭仪一个公道!”韫彧之冷声说道。
甯丞相见韫彧之这番说,深知若是再苦苦相逼,届时只会适得其反。是以,只得见好就收,站起身来说道,“陛下一言九鼎,臣等相信陛下在此事上不会偏袒任何人,更不会是非不分,有失公允。”
大臣们听甯丞相这般说,便异口同声地说道,“臣等相信陛下不会偏袒任何人,更不会是非不分,有失公允!”
甯丞相这才又说道,“既然如此,微臣便先行告退,还请陛下早日查出真凶!”
“臣等告退!”一众大臣紧跟着甯丞相告退,离开长生殿,各自回府。
韫彧之望着大臣们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虽说如今朕是皇帝,但朝中大权旁落,至今还不曾收回,若是不知晓的人,怕是以为,这南韫的皇帝,是甯丞相吧!”
相九闻言,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虽说甯丞相是先后的亲兄长,亦是陛下的亲舅舅,但扶持陛下登基,归根结底,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罢了。如今,朝中大权几乎被甯丞相的党派所掌控,若不是拓跋将军有兵权在手,且忠于陛下,否则,陛下的皇位,只会愈加的动荡不安。
“去映凇宫。”韫彧之坐上辇轿,冷声吩咐道。相九紧跟着辇轿,朝映凇宫走去。
自前日司徒月小产之后,她便一直躺在床上休养,窗户紧闭,不曾有一丝风透进来,重重帷幔,更显得内室昏暗无比。这两日,映凇宫的宫人们皆是小心翼翼,不曾有大的动静,而各宫的妃嫔们亦是无人来访,司徒月在这昏暗的内室之中,恍若被隔绝在世间之外的孤岛。据她的贴身宫人所言,自她小产后,皇后便让陛下治贵妃的罪,只是陛下至今还不曾彻查此事,而皇后按捺不住,便让甯丞相带着诸位大臣们在长生殿前跪着,瞧这架势,是势必要置贵妃于死地了。
一想到她失去的孩子,司徒月的眼泪便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她本以为,她能够顺利地生下孩子。若是日后能离开这深深宫闱,自然是最好的,即便是无法离开,能让她看着孩子与世无争、平安快乐地长大,她亦是心满意足。只是,她的孩子,最终依旧沦为了权欲之争的牺牲品,难以逃脱皇后的毒手。此生无法与徐郎厮守,连徐郎的孩子亦无法保住,她真是恨极了自己,恨极了皇后。xiumb.com
便在此时,殿外传来宫人的通传声,“陛下驾到!”继而,司徒月便听见映凇宫一众宫人们的行礼声,“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贴身宫人急忙推门走进内室来,对她说道,“娘娘,陛下来了。”
因着门被推开,内室这才亮堂了些,韫彧之走进内室,一眼便瞧见本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司徒月正挣扎着起身。他走过去,声音不自觉放轻了些,“无须起身,朕来此只为一事,你实话实说便是。”
“是,陛下。陛下有何事,直接问臣妾便是了。”司徒月心明如镜,不动声色地说道。自那日她小产后,便不曾见到陛下,而陛下他此时来映凇宫,自然是来为了当日她落水之事而来。
“那日,你究竟是如何落水的?”韫彧之酝酿着开口说道。
“回陛下,臣妾那日是被人绊了一跤,这才摔倒了。贵妃娘娘她拉了我一把,然后……臣妾便撞上了桥栏,继而便跌入湖中。”司徒月强忍住悲痛,这才使自己的声音听着平稳些。
“那推你之人,当真是贵妃娘娘?”沉默片刻,韫彧之这才又继续开口说道。
司徒月闻言,好半晌,才对韫彧之说道,“回陛下,当时臣妾走在前面,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及其宫人皆在臣妾身后,是以,究竟是谁,臣妾亦是不得而知。”
“哦?当真是如此?”韫彧之闻言,将信将疑,面上确是有一丝极淡的喜色。继而,他转头望着司徒月的贴身宫人,说道,“那你可曾看见,是谁绊的昭仪娘娘?”
司徒月的贴身宫人闻言,望了司徒月一眼,这才开口道,“回禀陛下,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奴婢始料未及,亦是不曾看见。”
闻言,韫彧之的脸色要比之前好看些。他沉默片刻,又转头对司徒月说道,“你如今身子不好,这些日子,便好生留在映凇宫中休养——相九,吩咐下去,御膳房、太医院中那些补身子的佳品,这些日子都送来映凇宫。若是这些下人们有丝毫惫懒,惹得司徒昭仪不悦,届时被朕知晓,一律严惩不贷。”韫彧之说罢,便径自走出了殿去。
“娘娘,为何不说是贵妃推的?”望着韫彧之等人远去,贴身宫人这才开口说道。
司徒月闻言,说道,“你以为,陛下当真是不辨是非的人吗?他今日来问我此事,便是在确认我与皇后之间的关系。若是我们借此事栽赃贵妃,只会使得陛下不满。而皇后她想尽了法子害贵妃,也只会逼得陛下对她愈发厌恶了。”
“那娘娘你便不担心皇后她会因此事借徐公子解气吗?”贴身宫人有些担忧地说道。
司徒月闻言,脸色亦是有些担忧,好半晌才开口说道,“我如何不担心呢?只是,若是我现下便‘失宠’了,于皇后而言,再无利用的价值,徐公子他,亦是难逃一死。而若是我依旧得陛下的信任,徐公子他最多也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贴身宫人闻言,亦是叹息一声,不知再如何开口。
相九跟了韫彧之出了映凇宫,问道,“陛下,现下去何处?”
“栖梧宫。”韫彧之不咸不淡地说道,只是,言语之间,却还是有一丝紧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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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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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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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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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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