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彧之这才见到满头白发、一身血衣的晏殊言,他有些惊讶,有些心痛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怎会变成这番模样?”
沐覃凌闻言,双眼泛着泪花,万分自责地说道,“我亦不知究竟是何故,我寻到晏姐姐时,她便已经成了这副模样。或许,她真是走火入魔得太厉害了。”
韫彧之疾步走过去,蹲下身,轻声唤道,“晏晏?”晏殊言不曾有一丝反应,脸色惨白,毫无生气地躺在草丛中。韫彧之见状,有些颤抖地将手放在她的鼻前,却未曾感觉到一丝呼吸。他一把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这才发觉她的手如此冰凉。一时之间,他怔愣在原地。
暗影见状,走上前去,将手放在晏殊言颈间的动脉上,好半晌却也不曾探得脉。暗影收回手,有些哀声道,“主子,晏小姐她,去了!”
韫彧之闻言,哀恸地唤道,“晏晏——”一滴眼泪自他的眼眶滑落,滚落草丛间,消失了踪迹。
沐覃凌一脸的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将才我离开时,晏姐姐还好好的。怎地说没了便没了?不会的,你定是在骗我,晏姐姐福大命大,定然还有救!”
“如何救?晏小姐都已经落了气,便是神医老人在世,也不可能……”暗影有些无奈地说道。
“九转还魂丹!神医老人的九转还魂丹!晏姐姐说这是神药,落气半个时辰内喂其食下此药,便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沐覃凌这才忆起,晏殊言将昨日所得的那粒九转还魂丹放在了自己这里,便颤颤地拿出冰蚕丝锦囊,将那一粒九转还魂丹拿了出来,递给韫彧之,道,“快将这药喂给晏姐姐吃下去,若是晚了,晏姐姐便再也没救了!”
韫彧之闻言,急忙接过九转还魂丹,将她放进晏殊言的嘴里,以内力推送着她吞下此药,而后,便握着她的手,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好半晌,晏殊言的身子不似将才那般冰冷,有了浅浅的呼吸,面上也红润了些。韫彧之见状,急忙去探她的脉象,这才松了一口气。韫彧之急忙将晏殊言抱在怀中,吩咐道,“众人随我速速离开此地。”而后,他扭头对暗影道,“将她带上,与我们一道。”Χiυmъ.cοΜ
韫彧之抱着晏殊言,一路赶回曹州郡,连夜寻了家医馆,唤来郎中为晏殊言瞧伤。那老郎中半夜被一群黑衣人敲开门,本就有些受了惊吓,且那怀抱伤者的男子,一身冷凝之气,面色极为不善,令他担惊受怕不已。
老郎中仔细地为晏殊言瞧着伤处,止不住叹息,这下手之人以心狠手辣来形容亦不未过。不过,他也不敢多言,生怕惹得这位面容清冷的男子不悦。好半晌,老郎中才道,“这姑娘的伤势极重,腹部中了一剑,伤口颇深,失血过多。再者,有一支箭,刺入胸口,若是寻常人,定然早已丧命,好在这姑娘怀中的一块玉牒救了她一命,才使得这箭尖不曾触及心脏。只是这箭上带有剧毒,唤作赤练,老夫曾在医书上瞧见过,但不知破解之法。好在姑娘食下神药,只要在一月内解毒,便无大碍。其他的外伤,倒不严重。至于这姑娘的内伤,老朽我实在无能为力。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韫彧之久久不曾出声,吓得那老郎中又是心头一颤。暗影闻言,急忙对韫彧之道,“主子,为今之计,便只能让这郎中将晏小姐的外伤处理了,先将晏小姐的性命保住。至于内伤,我们快马赶回南韫,届时叫拓跋铮为晏小姐调理便好。他既是神医老人的弟子,应付这些小伤,倒也绰绰有余。既然晏小姐已吃下九转还魂丹,如此一来,内伤于她而言,倒是无虞。”
“这位公子,这病,你治还是不治?若你再犹豫下去,这姑娘的鲜血,怕都快流尽了。”老郎中见状,有些不悦地说道。
“治!”韫彧之闻言,答得倒是干脆。
老郎中听韫彧之这般说,这才急急忙忙拿来伤药,为晏殊言取箭、止血、上药,忙得不可开交。老郎中忙活了一夜,这才将晏殊言的血止住,将伤口包扎好。天色渐亮,一架马车停在医馆前,韫彧之将晏殊言抱上马车,轻轻放好。
沐覃凌正欲上马车,便听得韫彧之对她道,“你随我过来,我有事要与你说。”说罢,韫彧之下了马车,径自走去一边。
沐覃凌经昨日与韫彧之的接触,便有些畏惧他,是以,好半晌也未曾有所动作。暗影见状,对她道,“我家主子并非你想象之中那般蛮横不讲理的人,他唤你出去,定然是有要事与你说,你便随他去罢,否则,主子倒真的是会发火。”沐覃凌闻言,便只得无奈地跟了过去。
“据消息称,你是沐乾的女儿,唤作沐覃凌。”沐覃凌才在韫彧之的身后站定,便听见他不咸不淡地说道,心下一个咯噔,以为韫彧之要对她不利,一脸戒备地看着他,道,“这又如何?”
“我的探子已经探得你的消息,如此一来,那派出杀手之人亦是已经得知你的身份。如今,若是寻不到她的下落,届时,那背后之人定会找到你,旁敲侧击她的下落。”韫彧之双手负于身后,道,“你只须记住,从今日起,世间便再无‘晏殊年’这人。你可知晓我的意思?”
沐覃凌听韫彧之这般说,一脸惊骇地望着他,说道,“你这是何意?莫不是,你要将她带走?”
韫彧之不愿回答她这个问题,只道,“今日,你便回北临去,我会派暗卫护送你平安抵达。”
“晏姐姐呢?难不成你当真要将带她回南韫?不行!若是晏将军与晏少爷知晓晏姐姐‘去世’这一说,定然会伤心难过。再者,晏姐姐若是醒过来,亦不会愿意随你去南韫!”沐覃凌闻言,一脸不悦地说道。
“此次,既然上苍让我寻到了她的下落,我便再也不会放手!若是你担忧晏家人难过,便可将真相告知晏老将军,我相信,若是晏老将军得知她这一路所遭受的苦难,定会赞同我的做法。至于她,你大可放心,若是她将前尘旧事遗忘得一干二净,自然便会安心地留在南韫了。你若是执意要将她带回北临,无疑是在将她往绝路上逼,若是临丰帝得知她活着的消息,若是临丰帝得知她的真正身份,晏家与她,都逃脱不了干系。”韫彧之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言之凿凿地说道。
沐覃凌闻言,这才忆起,当时,她正是觉察到临丰帝的意图,这才知晓晏姐姐有难,才会一路寻来,将晏姐姐救走。若是晏姐姐当真随自己回北临,届时,定然又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而沐家,同样也会因自己被牵连其中。再者,东垣的御医诊断,道是晏姐姐保养得当,也不过四五年的寿命。如今,途中又生此变故,晏姐姐的身子,不知还能支撑多久。带晏姐姐回北临那是非之地,还不若让她安安心心走完剩下的日子。是以,她抬头对韫彧之道,“你能向我保证,好生对待晏姐姐,不会令她在南韫受丝毫委屈,护她安乐吗?”
“无须你提醒,我自会做到!”韫彧之道。
“既然如此,我今日便信你。日后,你定要好生待晏姐姐。”沐覃凌说罢,回首远远地望了一眼晏殊言所在的马车,拱手道,“今日别过,后会有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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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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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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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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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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