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凌,你现在仔细听我说,”晏殊言一把握住沐覃凌的手,轻声对她说道,“这些杀手的目标只是我一人,你不过是被我牵扯进来罢了。从现在开始,你便留在此处,莫要妄自行动。我这便去引开他们,你耐心在此处等我回来与你回合。在我回来之前,你万万不能离开这里。知道了吗?”
“晏姐姐,我不愿留在此处,我要与你一起出生入死!”沐覃凌又岂会不知,晏殊言此刻将自己留在此处的目的。杀手众多,她二人合力应付起来便已是吃力,若是晏姐姐一人应付,倒不知她有几成的把握能够平安回来与她会合。是以,她果断拒绝道。
“不行,如今你必须听我的。若是你胡来,日后,你也无须再唤我晏姐姐了,我也再没有你这等不听话的妹妹!”晏殊言一脸厉色地说道,“你清楚了吗?”
“晏姐姐……”沐覃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晏殊言低声打断,“覃凌,听话!”说罢,晏殊言便转身离开此处。沐覃凌望着她有些决然的背影,心下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一队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客栈,为首之人自暗处走出,闻到空气中渐渐消散地曼陀罗花香与浓烈的血腥之气,微微皱眉。满地尸体,昭示着这里将才已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她现下在何处?”声音冷如寒冰,令闻者不由自主地战栗。
“回主子,属下等人已将客栈的里里外外搜寻了一遍,不见她的踪影。”一众黑衣人跪在地上禀告道。
“该死!你等还不赶紧去查探她的去向!”为首之人咬牙切齿地说道。说罢,他便俯下身子,摸了摸地上的死尸,尸体尚有余温,由此可见,这场厮杀才结束不久。
这为首之人正是韫彧之,自那日,他听闻晏殊言拒绝了使臣求亲的消息之后,一处理完南韫的朝事,他便匆匆赶来东垣,欲与她相见。谁料,晏殊言竟然先他一步离开了京城。他派暗卫一路追踪,今日才得知,她竟来了曹州郡。是以,他又急忙赶来此处,却还是晚了一步。
“主子,将才探知,有一大队人马自北门出了城去,应该是晏小姐及那些杀手无疑。”暗影听闻消息,急来禀告道。
“众暗卫听命,自北门追去,定要寻到她的下落,护她无虞!”韫彧之一声令下,便率先飞身而去。
晏殊言一人在山道上狂奔,那紧随而来的杀手远远瞧见她的身影,便朝她所在的方向追来。山风扬起她的青丝,她一身白衣,身影仿若鬼魅一般,在林间灵活地穿梭。一位轻功了得的杀手掠过重重树梢,堪堪停在晏殊言面前不远的树顶上,上弦拉弓,一气呵成。淬了剧毒的利箭离弦而来,晏殊言将才受了严重的内伤,身形本就有些凝滞。如今又被身后的杀手所牵制,一时之间,她急忙侧身,但依旧是避无可避,那闪耀着赤色光芒的利箭便直直刺进她的胸腔。晏殊言被这强大的冲击力给逼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胸上的鲜血汩汩流出。
晏殊言脸色苍白,紧握长剑,冷冷地注视着迅速围上来的杀手。
“晏殊年,饶是你有登天的本领,今日,你插翅也难逃!弟兄们,砍下他的头颅,为首领报仇!”那树顶上的杀手一声令下,众杀手便纷纷出招向晏殊言袭来,招招凶狠,若不注意,便会在顷刻间毙命。双拳难敌四手,如今,晏殊言一人负隅顽抗,渐渐是体力不支。
“杀了他,将他剁成肉块喂狗!”一杀手道,说罢,便红着眼睛朝晏殊言袭来。晏殊言一时不察,便被此人一剑刺入腹腔,鲜血喷薄而出。
世界仿若一片血红,晏殊言无力地提着淌血的剑,站在中间,冷冷地看着四周的杀手。鲜血将她的白衣染为血红,倒是不知是她的血,还是那些杀手的血。
她不能死,阿爹和阿弟,还在北临等着她回去。若是她今日死在了东垣,晏家怎么办?临丰帝生性多疑,饶是自己死了,阿爹与阿弟,亦是难逃他的算计。北临的春来得迟了些,若是自己回去,还能看见落霞山上那漫山遍野的绯色桃花。临钰他,或许,也还盼着再见自己一面。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放下对临钰的情,殊不知,世间从未有人能够轻易放下“情”这一字,除却一死,而她,终究是一介凡人罢了。她也一直以为,只须将对临钰的情,深藏在心底,久而久之,这情,便会彻底被掩埋。只是,她未曾料到,只要有一丝缝隙,这“情”,便会破土而出,占据她的心房。或许,如若今生不能好好道别,来生,便连再遇的机会也不曾有。饶是来生,她已忘却前世,可这万丈红尘之中,若少了他,该有多寂寥?
“阿言,我希望,你能与我一路回去。”
“阿言,待你凯旋,明年桃花烂漫时,我便娶你,做我此生唯一的妻。”
“待我日后君临天下,定以江山为聘,许你一世安乐,可好?”wWW.ΧìǔΜЬ.CǒΜ
往昔的记忆如滔滔江水一般奔涌而来,将她吞噬。“啊——”晏殊言头痛欲裂,连长剑也拿不稳了,双手抱头,一脸痛苦的神色。她终究是一声长啸,无形的气流卷起漫天尘埃,令这些个杀手纷纷退步。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地响起,令这些手持长剑的杀手惊惧不已。待尘埃散尽时,众杀手纷纷惊愕不已。
晏殊言满头青丝尽白,瞳孔闪耀着血红色的光芒,指甲长一寸有余。她顷刻之间便来到一个杀手跟前,一把捏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拧。那杀手还来不及反应,脖子一歪,顷刻之间便倒在地上,没了声息,脖子上一道爪印,令人侧目。
立于树顶之上的那杀手见状,声嘶力竭地喊道,“晏殊年走火入魔了,大家即刻后退!弓箭手,准备!”众杀手闻言,纷纷撤退,以轻功退回树梢上,拉起弓箭,对准晏殊言。
“射!”一声令下,无数箭矢仿若流星一般,朝着晏殊言飞来。晏殊言冷笑一声,自地上拾起一把长剑,以长剑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泛着寒光的箭矢给挡了回去,一时之间,杀手接连不断地自树梢上掉落下来。
“撤退!快!”树顶之上的那杀手见势不妙,大声吼道,说罢,飞身便欲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晏殊言冷冷笑道,说罢,飞身便追过去。
众杀手回身望去,只见晏殊言在林间迅速地穿梭,一袭血衣,仿若来自地狱的追魂使者。晏殊言挡住众杀手的去路,阴测测地笑道,“诸位莫非不识路?黄泉路,可不是往这边走!”说罢,她合上双眼,嘴角扯出一个邪肆的笑容。众杀手但见她站在原处,双手成掌,掌心翻转,继而,散落在地上的兵器,皆仿若活过来一般,朝着他们袭来。
“啊!魔鬼!”活下来的杀手见状,惊惧地喊道。
晏殊言闻言,笑得更为狷狂,“魔鬼?呵——今日,你们休想活着离开此处!”说罢,晏殊言闭眼运功,那些利剑便朝众杀手飞去,仿若绵绵细雨,却又带着杀机。
树梢上的杀手仿若折翅的鸟儿般掉落下来,直到最后,尸横遍野,除却晏殊言一人活生生地站在地上。晏殊言回眸,露出一个冷酷至极的笑容,连天地也为之黯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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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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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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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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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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