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拨杀手见有人前来,亦是纷纷偏头望去,不知来人是敌是友。直到莫语提着剑自马上飞来,一行杀手这才急急出招闪避。沐覃凌见状,当即便提着大刀,将那些欲取晏殊言性命的杀手拦下。
晏殊言倒是极为淡定,那些个杀手在莫语与沐覃凌的牵制下,确是难以近她的身。她冷冷地打量着这拨杀手,蓦然,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又是阎罗殿的杀手。想来此次行刺之事,又与苏相脱不了干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前来行刺的杀手便消灭殆尽,仅仅余下一人躺在地上苟延残喘。晏殊言拿着剑,行至那杀手跟前,俯视着他,仿若看着卑微的蝼蚁,声音冷若冰霜,道,“阎罗殿的老巢在何处?”她曾经暗中调查过阎罗殿,只是这阎罗殿的老巢分外隐秘,不曾查得。这杀手倒是硬气,冷冷瞥了她一眼,偏过头望向一边。
晏殊言用剑在他的腕上一划,将他的手筋挑断,这杀手便凄厉地哀嚎出声。“现下,我只是挑断你左手的手筋,若是你不愿开口,你的右手亦是难保,此番一来,日后,你再也无法拿剑。若是你依旧不愿开口,我不介意再将你的脚筋一一挑断,令你以后只能当个废人。”晏殊言冷冷地说道,语气极冷,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魔。
若是当个废人,还不如直接死个痛快,只是,面前这极冷的人,自然是有法子,令自己生不如死。杀手的面色有些动摇,终究是嗫嚅着开口道,“在,在……”然而,还未待他将话说完,黑血便从他的口中涌出。他用双手紧紧扼住喉咙,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双眼上翻,脸色青紫。那黑血将地上的草也染上了色彩,看起来怵目惊心。晏殊言冷冷地看着那杀手渐渐没了声息,将剑丢在地上,转过身,望着天边明艳而炽烈的晚霞,不知在想何事。
莫语掩去眼中的情绪,来到她的跟前,躬身跪下,恭声道,“主子。”
“谁是你的主子?我可没你这等吃里扒外的奴才!”晏殊言说得有些绝情,有些伤人。她的双手隐于袖中,紧紧攥住,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见一丝脆弱之色。
莫语低垂着头,晏殊言自然见不到他受伤的表情。沐覃凌是局外人,自然不知晓晏殊言与莫语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得置身事外,坐在不远处,擦拭着大刀上的血迹。
莫语也未再解释,只是从衣襟中掏出一张绢帛,双手奉上,“主子,这是将军的信。”
晏殊言睇了莫语一眼,未再做声,伸手接过绢帛打开。信中只有寥寥几字与一枚蝴蝶玉。晏殊言又看了几遍,这才确信绢帛确实是由阿爹所写。
“去东垣皇宫见女皇。”
阿爹素来忠义,如今南北交战,阿爹却来信让她前去东垣,其中定有隐情。如今,北临于她而言,仿若龙潭虎穴一般,至于南韫,亦是不能前去的。这般看来,东垣确是一个好去处。
“主子,莫语愿护送你前去东垣,还望主子成全。”莫语道,一脸坚决。
“无须如此,你回北临便好。”晏殊言道。那日,莫语暗算她一事,仿若成为她心中的一根刺,一想起来便如鲠在喉。只要莫语在她面前,她便会忆起那日莫语对她的背叛。她素来恩怨分明。阿爹对此也很无奈,道她为人太“硬”,世人世事于她而言,不是好,便是坏,她难以在中间取得平衡。晏殊言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莫语此番做,定然也是有苦衷的。她叹了一口气,先令莫语回北临,过些时日,待此事渐渐归于平淡便好。xǐυmь.℃òm
“主子岂会不知,此去一路有多少潜藏的危险吗?主子如今又身负重伤,有莫语在你身边,倒能确保主子无虞,平安抵达东垣。”莫语嗫嚅着,想要令晏殊言回心转意。奈何晏殊言的态度素来坚决,称得上是一意孤行,毫无回圜的余地,她转过身,说道,“你无需多言,我心意已决。你若还将我当做你的主子,便听我的吩咐,回北临去。”
莫语望着晏殊言的背影,瘦削而又坚韧,他终究是无奈地说道,“主子,莫语便听你的吩咐!”说罢,起身上马,扬鞭而去。马蹄哒哒,溅起一路尘埃,延伸至远方的地平线。一声“保重”随风而逝。
晏殊言回身,望着夕阳中的那一人一马,一声轻叹,却比泥土还要厚重。
“晏大哥,如今你只身去东垣自然是万万不可的。若是晏大哥不介意,覃凌愿护送晏大哥前去东垣。”不知何时,沐覃凌已将大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放回刀鞘,起身向她走来。
晏殊言自然是知晓这一路艰险,却不愿沐覃凌与她一路。沐尚书这么些年未曾见到自己的女儿,若是沐覃凌在途中出了什么好歹,她定会愧疚不已。且沐覃凌对她的心思,她又岂会不知?踌躇片刻,她才狠心地说道,“覃凌,实不相瞒,我心中早已有喜欢的女子。”
沐覃凌的身形一顿,她的面容一暗,继而又面带微笑地望着她,只是那笑,颇有几分苦涩,“晏大哥钟意的女子,是你曾说过的江湖女子吗?”
“并非如此。曾经我的确那般以为,自己会爱上一位快意江湖的侠女,可是,时光真的会改变太多,自然也包括人心。如今我所求的,不过是现世安稳罢了。”晏殊言狠心说道,她知晓,她辜负了沐覃凌太多。是以,此番去东垣,她是不愿让沐覃凌与她前去冒险的。
沉默,沉默。旷原一片沉默,闭上眼,能听见风拂过旷原的声音,还能听见隐于丛中的虫鸣。半晌,沐覃凌才开口道,“晏大哥有钟意的女子,覃凌便只能祝愿晏大哥能与心上人结一段良缘。只是,在晏大哥有家室前,覃凌愿意守护晏大哥,护晏大哥安全无虞。”那声音中,充满苦涩。“情”一字,本便是这世间最毒的药,噬人魂骨,蚕食心魄,除却心上人的救赎,再无药可解。可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实在是太少,太少。
“覃凌,你终究会后悔的。”若是你知晓我的身份,届时定会恨我。晏殊言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就算覃凌会后悔,那亦是日后的事。若是覃凌如今不能由着心走,覃凌定会抱憾终身。”沐覃凌毅然而又决然地说道。
晏殊言望着她坚毅的脸,她果然不再是当年那个柔弱的女子了。她终究是无奈地答应沐覃凌与之一路前去东垣。覃凌,就算日后,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这终究是我的罪过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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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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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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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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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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