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瓜尔佳家,刚下车,便看到有仆人在外口候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姑娘,老爷有请。”一见三人下了车来,那等候的下人立马上前来,这家中被称作姑娘的也就只有白茵了。白茵点点头,转身对旁边的新兰和香兰说:“外祖父出去这么长时间,也不知是做什么去了,这一回来就找我,难不成是把我那负心的丈夫抓回来了?”
新兰与香兰见白茵说着轻松,眼中却总有些不自然,便也不好说什么,只让她快点过去。白茵也不再说什么,跟着那传话的下人前去,只是心里还是想着该怎么应付高斯,不知道高斯到底查出些什么。正在白茵思虑间,已经到了大院,这里却是高斯的住所,高斯年轻时曾纳汉人女子为妾,并且宠爱有加,这是众所周知的,却没人知道这其中还有其他隐情。
白茵进了院子,调整好心情,才向着那扇门走去,那里面,是她要面对的亲人。
进了房间,果然看到高斯坐在书桌后面,那几十年来积累起来的气势,让白茵见了有一瞬间怔住。
“茵儿见过外祖父。”白茵很恭敬地给高斯行礼,不只是因为规矩,还因为她对一个世家之主的敬重,只是,这之后,他们有太多的事情要摊开来谈。
“坐吧。”高斯的声音中有无奈,也有着浓浓的疲惫,仿佛这两个字便已经耗费掉他太多精力。
“你都知道那些事情。”良久,高斯才缓缓道,好像是思虑了许久,好像是埋藏在心里许多年了。
“不知道我知道的算不算全部。”第一次,白茵面对红舒以外的人流露出她冷漠的一面,她看着高斯,再也不是以前那充满敬意的眼神,反倒是十分复杂,仿佛夹杂着许多不同的情感。
“当年是我对不住你的母亲……我……实在是后悔啊。”高斯痛心疾首地说道,后悔当年为了家族利益放弃了将那个孩子带回来,才害得她客死异乡,红颜薄命。
“现在才说后悔是不是……太晚了,母亲也不可能活过来了……你以为说几句简单的后悔的话,我就会原谅你?不会的,母亲一辈子谁都不怨、谁都不恨,可是她恨你,因为你是她的父亲,最敬爱的父亲啊。”说道这里,白茵忍不住笑了,苦涩而无奈,是不是她们母女注定如此,被家人抛弃,被父亲舍弃,她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们要面对这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茵的话,高斯的脸色瞬间难看,原本虽年迈却精神矍铄的脸上,一下子好像苍老了许多。
自己的女儿,自己是最了解的,那样乖巧而善解人意,对任何人都是宽容而大度的,可是现在居然说恨自己,那到底是多重的怨意,才能让那个善良而体贴的孩子恨自己,自己原来是最疼爱她的父亲,可是却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她留在了人生地不熟的他国异乡,还留在了那是非之地。
“我对不起她!”
“对不起?你们都是这样自私,以为只要自己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了,就可以赎罪了?我告诉你,不可以,永远都不可以,母亲在黄泉下也不会原谅你的。”
高斯怔怔地看着这个外表温顺,此时却歇斯底里的外孙女,从她的眼睛中有着不甘和怨恨,不知是否是因为那双眼睛与她的母亲太相像,一时,高斯以为看到了兰儿,兰儿怨恨地看着他。
“兰儿……”
“哼,”白茵冷笑,“她死了,因为你当初狠心的抛弃!”
白茵从怀里拿出那块玉佩,早已磨损掉棱角,却仍然好像还残存着母亲的气息:“你知道母亲为什么要我带着这块玉佩吗?她说若是哪天遇到认识玉佩的人,一定要告诉他,她恨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听到此话,高斯只觉胸口一阵气闷,好像完全喘不过气来,兰儿,他最疼爱的女儿啊。
白茵看到高斯如此,眼中却不见高兴,反而是十分难过,她缓缓道:“你知道吗?若不是当年你对她不闻不问,她又怎么会失身于左相李连英,又怎么会让自己所爱的人误会自己,又怎么会与爱人天各一方,又怎么会丢下我一个人,而去那极乐世界,都是因为你,我比母亲更恨你,要不是因为你,怎么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我又怎么会受这些苦,你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啊。”
白茵此时没有激烈的话语,只是淡淡地说着,苦涩而孤寂,好像只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情,又好像是被压抑地太久,已经无语来表达,这话中,已经有太多的痛苦与悲伤,让高斯心中更是疼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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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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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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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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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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