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心一动,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是兄长?”
他坚定的点头:“正是陈蟜!朕是亲自审问他,绝不会有错!”
我垂眸,暗叹。兄长,你真是太傻了。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可知你这样,不仅仅会害了自己,更会害了所有人啊。
刘彻俯身问:“娇儿,你说,朕该怎样处置他?”
我低低道:“皇上还需为我么?您是天子,我不过就是一个废后,皇上有任何事情都不用和我讲。我更是不想听。还请皇上应允,兄长死后,能给他好好安葬,就算是……不忘曾经,数年的情分罢!”
我艰难的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宫门口。回首,我都是做不到。
独自走在回到长门宫的路上,思绪万千。有关于哥哥的,还有关于长沙王的。
这条路啊,我还是第一次感到它是这么的长呢。清冷,孤寂,我突然开始想,会不会有这样一双手牵着我,陪着我一起走呢?
是什么液体随着我的脸庞流下?我伸手触碰,是一阵的冰凉。
尚还有不懂事的小宫女叽叽喳喳的吵着,她们应该是刚进宫的宫女吧,难怪她们一点也不知道宫里的险恶。
“听说了么?长沙王殿下没了。”
我的脚步顿时随着这一句话停了下来,双手开始颤抖,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会没听到啊,现在宫里都传开了。长沙王没的时候,听说清荷郡主还在他身边陪着呢!清荷郡主也真是可怜了,后半辈子就只能一个人了啊!”
小宫女的声音远去,后面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清楚,也是没有多余的心再去听了。
萦绕在我耳畔的只有那一句——
长沙王殿下没了。
周围的空气似乎已是没有了温度,我的泪是不是也已经哭干了。琇書蛧
他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死?我都没有死,他不会先死在我前面,他不会舍得我!
你知道么?我还对自己发过誓呢,我说要是我们都能平安回来,我就和你一起走。皇宫这个地方,亦是我永远的伤心地,我不会再留。
我清楚你等了我是那么多年,好了,现在好了,我答应你了,我不会再反悔了。
你看清了么?我的记忆没有受到任何人的篡改,我现在是这样的明智,我要和你走,我要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不,是生生世世。
那么多年我是付错了情爱,直到冷宫数年自己都没有醒悟。你是怪我了对不对?
天空中呈现出我与他初见的那一幕,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爱我了对不对?
蓝代表着你对爱的不自私,你愿意等。深注定了你的爱,最终无果。那时的你有着能看出你尚还年轻的刘海儿,被风一吹还会肆意的飘摇。
“娘娘别急,我拉你。”
第一次和他的触碰,他是那样的有力,感觉如同不得失去我,不得见我不好。
“本王真心觉得,这条路,真是太近了。”
那个风雪夜里,他一路护送着我,他宁愿自己受冻,也不愿见我冷。
“娇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带着你一起离开这个地方的。”
在我第一次对他说愿意同他一起离开之时,他是异常的欢喜,他从不敢幻想,我会亲口对他说喜欢他。
只是,只是那个时候,我又有没有真心?
多年了,你就如同是我的暗卫那样,时时刻刻的守护在我身旁。只要我需要,我想,你就一定会出现。
那你知不知道,此时此刻,是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啊,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出来?才肯实现你的诺言?才肯带我一起走?
我身子再无半点力气,瘫倒在地。原来,当身边一个又一个关心我的人都离我而去的时候,我自己是支撑不下的。
突然我痛哭失声,何时了?我都没有像此刻这般,哭得这样汹涌。不仅仅是为了长沙王,我更想把这么多年以来,我的悲伤,我的委屈,我受的冤枉统统哭出来。
有太多的人值得我为之哭泣了,我甚至连自己也不清楚,我一味的坚强,究竟为的是什么。
最终伤的,依旧是自己。
若,若……若我不去单纯的想着要救刘彻,就不会有后来的事。若我能在他尚在我身边的时候,说那句……那句能让他安心的话,他应该是会笑着离去的。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不可能。
老天是给我机会的,当夜,我哭着昏睡时,梦境中就出现了一个背影。
一身深蓝色的衣袍,他负手而立。尽管看不清脸,我却很是清楚的知道,那一定是一张天下最英俊的面孔。
我上前,紧紧的从后面环抱住他。他再一次轻笑,温声道:“娇儿,我不走,只想听你对我说一句,最后的道别。”
我“扑哧”一声,破涕而笑。随后我点头:“是,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其实也是,刘发,我这辈子如果不和你说,我怎能安心?”
他转过身,明知故问:“说什么?”
我莞尔一笑,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笑得纯真,甜美。这句话,这一世,我一定要和他说。
笑罢我凑上前,轻附于他的耳畔,深深的沉了口气。终于,我可以有机会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也终于可以对他说……
元朔二年,长沙王刘发逝世,谥为长沙定王,子长沙戴王刘庸嗣位。
又到了一年的冬天,天寒心更寒。心里的这一层忧郁想来无论如何都是治不好的了,旁人都说我再这样下去,定是要有了心病才是。我叹气,眼前的这些事儿,怎会让我不愁心?没有心病才真真是怪了呢。
原本冬天是我最苦的时候,但因为着我摊上的事情太多,她们就也没有难为我。
然而刘彻,我更是见不着他半个影子。
他不来是好的,免去了我见到他之后更重的仇恨。
说爱与恨可以用一个等号相连,我看来是不错的。
本认为一切的事情也就就此终止了,其实也是我错了。有些事情,也许正是一个开始。
刚刚让翎羽睡下,就有一个小宫女紧张的跑了过来:“翁主,不好了,大长公主的病更重了,让您现在就快点去。”
我点头示意已经知道了,穿衣的时候我想:到底是病情加重了呢?还是马上就要……所以才急着要见我?
毕竟她是我在大汉朝名义上的母亲,去看看也罢!
似乎,我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去见大长公主了,如今看来,她果然是老了,与当初所见的馆陶公主完全不同。
发丝也全全变成了霜色,令人叹息。
她紧握住我的手,露出了一个笑意:“娇儿,你来了。”
我笑:“是啊,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母亲了,娇儿也好想了呢!母亲也真是的,怎么不多去瞧瞧娇儿呢?害得娇儿是这般的想念母亲。”
“娇儿,你要怪我就怪吧,我知道,这些年都是我对不住你。”她软声无力,就仿佛是个慈祥的妇人,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严厉的母亲。
我坐下来,温声道:“母亲这是说什么呢,娇儿不会怪母亲的。”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当初执意要把你嫁给皇上,是多么错的一件事情。娇儿,我还记得当初,你哭着过来求母亲,劝母亲不要把你嫁给他。只是母亲当初哪里想到这么多了呢,母亲只想,有朝一日你要是能当上了皇后,不仅仅你自己也可以过得衣食无忧,就连整个陈家都能跟着你繁盛起来啊!母亲真的是错了,我只想到了陈家的好,却没有考虑得如此长远。如今,我竟然害得我最最疼爱的女儿落到了今天这种地步。这都是谁的错?都是我在作孽啊!”
我于心不忍,道:“母亲,您也别太自责了。当初的事情,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料想得到呢?”
“可是娇儿。”她睁大眼睛看着我,认真道,“你总以为母亲是为了陈家,拿你当棋子。其实真的是你误会了母亲,如今你也是个母亲了,你试想一下,全天下,又有哪个母亲不是为了孩子而着想呢?就像当年的高后,她做的一桩桩一件件,还不全是为了惠帝么?娇儿啊,你从小就是母亲的心头肉,直到现在,你都是。母亲当初也是实在想不到,除了嫁给太子,还能有什么饭办法能保证你的后半生。母亲原以为,当上了皇后,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呢!”
我长长一叹,“可是母亲你觉得,娇儿现在幸福了么?”
她微微的摇头:“所以母亲才觉得自己是有愧于你的。如今就要临了了,母亲心里总是想着你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呢。走了也好,走了,我就能去找母后父皇了,到了那边的时候,我会向他们请罪,我会说,都是我害了娇儿,请求他们的谅解!”
“母亲,这都不是你的错,娇儿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们若是要怪,就只能怪皇上的无情无义。”
“无情,无义。”大长公主低声重复了一遍,我看不出她有何喜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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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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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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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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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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