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去年今日,我同如月快活的在雪地上跑着。如月便是这个时候,偷偷到王府去见她的心上人胶东王;而我,也是在这个时候,初识了一个和我一样对这命运抱有不满的长沙王。
“娘娘。”
如月常常这般,冷不丁在我身后说上一句话。我已习惯,笑着转过身,问:“什么事?”
“眼下入了冬,皇上担心娘娘身子,特意让人送来了小手炉。皇上说这个小手炉,又小又好用,很适合娘娘用来取暖。”
我看了看被如月捧在手里的小手炉,心里多了一分暖意。
自从有了客栈那一次,刘彻就夜夜睡在我寝宫里。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关心,无时无刻不体现出来。
“你去告诉皇上一声,就说本宫收下来,顺便替本宫谢了皇上。”
如月连连点头,笑道:“只要娘娘能和皇上好好在一起,娘娘让奴婢做什么都行。”
我并未反驳,笑:“好了,快去吧。”
“偌。”
如月刚转身,翎羽就慌张的跑了进来,便喘气便道:“娘娘,卫夫人和苏美人一起来了。”
“苏美人?”挺大这个名字,我微微挑起了眉。还有子夫,她怎么和苏映雪扯到一起去了呢?
翎羽注意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娘娘,要传么?”
我嫣然一笑:“当然,为何不传?只有别人见不得本宫,难道本宫还有见不得的人么?传进来,本宫倒要听听,看看她说些什么。”
苏映雪最先走进,我见她背着一长长的荆条,玩笑道:“怎地?苏美人这是要负荆请罪么?”
“娘娘真是绝顶的聪明了。”苏映雪直直跪在我面前,我欲扶起,子夫却将我拦住:“皇后娘娘,你且听她说吧。”
我急道:“就算要说什么,坐下来说便是了,何必要这般,本宫心里还过意不去呢。”
苏映雪垂下眼睑:“臣妾瞒了娘娘这些年,本应早早就告诉娘娘的,只是臣妾太过自私,生怕自己说了,皇上便会和娘娘在一起了。臣妾知道娘娘一定恨透了臣妾,臣妾想为自己恕罪,可是思来想去都没有办法。好在这个时候夫人找到了臣妾,臣妾才想到了用这种办法,来求娘娘的原谅。”
我勾了勾嘴角:“本宫不知,本宫还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
苏映雪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是关于皇上的。”她小顿,道,“臣妾想告诉娘娘的是,这么多年来,尤其是臣妾正当圣宠的那一年,其实皇上,只宠幸过臣妾一次。并且那一次,还是皇上,皇上喝了许多酒,才宠幸的臣妾。那晚,皇上抱着臣妾,口里喊的,都是皇后娘娘您的名字。皇上他是真心爱你的,娘娘您知道么?”
我紧阖双眼:“本宫又怎能相信你的话?你让本宫怎样去相信?”
苏映雪猛地起身,直视我道:“娘娘不相信么?娘娘不相信,大可以好好回忆回忆,除了卫夫人,后宫还有谁怀过孕?一个都没有!后宫女子不可能全都不会生育,倘若皇上肯,现在早就有了一堆皇子了。这一点,皇后娘娘敢说不知道?”
我睁开大眼,回想,仿佛,当真是如此。
子夫走上前,垂首道:“皇后娘娘,臣妾更是错上加错。臣妾明明知道皇上爱的人就只有你,可是臣妾仍然妄想着,皇上的心里,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臣妾的。娘娘可知?当太医说臣妾怀孕的时候,皇上一把抱住臣妾,口上说得是什么话?”
我轻轻摇着头,答案,我却未必不知晓。
“皇上紧紧抱着臣妾,他说,‘娇儿,我好高兴,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臣妾听得心都要碎了,皇上爱娘娘,真的已经超出了臣妾的想象。”她泪眼闪烁,每一次每一句都如泣如诉。我摆摆手,轻轻道:“不必说了,不说了。”
苏映雪再次跪下:“臣妾瞒了娘娘这些年,臣妾恳请娘娘,就用这根荆条体罚臣妾罢。若娘娘不罚,臣妾定当自己去领罪。”
我轻咬下唇:“打你有何用?你早些跟本宫说了又有何用?”
当初我爱魄不在,即便是她说了,想来也不会让我动容。而如今……
“是臣妾耽误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臣妾甘愿受到一切惩罚。”
我苦笑着摇头,一个转身,不想再去多看一眼。
“娘娘不罚我么?娘娘不罚,臣妾自己罚自己。”
我赶紧回头,只见那玉簪,狠狠陷入到苏映雪皎白的脸上。我惊呼:“苏美人,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不要你的脸了么?”
苏映雪接过如月递来的手帕,紧捂着脸道:“如此,臣妾便能安心了。”
她皱眉,忍痛起身,跌跌撞撞的离开了正殿。
我秋眸扫过子夫微微失神的眸子,叹气道:“小公主这样久没见了你,想来也是会想的,你也回去吧。”
她不多言,欠身,静静走出了正殿。
天空一片漆黑,我寻了许久,也未看到那轮明月。
此刻,刘彻应该尚在批阅着奏折。他励志要做一个向他祖父那样的好帝王。不错,日后的他,的确做到了。
心中想着苏盈雪和子夫白天对我说过的话,我实在不知,她们的话,究竟有几分能令我信得过的。
“娘娘,有件事,奴婢不知道当不当讲。”
如月在我身边低声的说着,我从未见过她这般犹豫的表情。我一笑,点头:“但说无妨。本宫觉得自己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很大了,估计上,没有任何事情,能让我再感到惊讶了吧!”xǐυmь.℃òm
“白天卫夫人和苏美人找您谈话的时候,奴婢清楚看到,是初蝶,在门后偷听。”
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初蝶?她偷听什么?”
如月上前几步离我更近,低声道:“娘娘,重要的不是她听到什么,奴婢想的是,初蝶她为什么会偷听别人和娘娘的对话呢?”
我轻轻挑了眉:“那依你说言呢?”
如月在我耳旁道:“奴婢觉得,初蝶有些异样了,娘娘应该小心提防着些。”
我微眯了眯眼,重复:“异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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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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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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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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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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