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州目光一沉,不动声色地看向来处,与此同时脚下微微一动,变换了姿势。Χiυmъ.cοΜ
“扶娘娘进帐内,快。”梅晚箫神情一肃,朝颜贵妃的婢女吩咐了,也不再多看一眼,忙朝君九州的方向掠去。
此行本是为了秋猎,自然防卫严密,不料竟还有如此大胆的刺客。君九州虽然意图不明,但终究是一国之主,若在此时遭受意外,又没有册立太子,情势必将大变,朝中局势也将影响到每一个人。
梅晚箫粗略一想,便知其中复杂万千,当下不敢耽搁,脚下连点,运足轻功飞向君九州。
但那长箭是何等力道与速度,明明梅晚箫与君九州只有几丈距离,不过几息时间,数箭齐发,寒光闪烁,纵使梅晚箫已经赶到,却也不能在一瞬间将所有长箭抵挡下来。
电光火石间,梅晚箫只抓过一旁太监的拂尘,扫开三支长箭,同时高声道:“护驾!”
却已经晚了,君九州躲闪不及,到底还是中了一箭,幸而他身手尚算敏捷,并不只靠着梅晚箫来躲避。是以虽然中箭,但只斜斜擦过手臂,并未伤到要害。
看似发生诸多变数,其实也不过瞬息之间的事情,直到梅晚箫扶住君九州,周围的太监和侍卫方才反应过来,纷纷叫嚷着护驾,将君九州团团围住,护送进帐内。
梅晚箫双眉紧皱,眼看一个太监就要来扶君九州,她却突然呵斥道:“别动!”
那太监被吓得呐呐的,不敢说话,只无措地看着她。
“传太医。”梅晚箫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透过破损的龙袍,分明看到君九州最手臂上的伤口泛着乌黑的光。
梅晚箫抬手几下点住君九州手臂周围的穴道,冷冷道:“皇上中毒了,不许声张,速去请太医。”
小太监一愣,倒是一直随侍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看出其中厉害,忙推开小太监,恭敬道:“是。”
太医来得很快,也幸好因为是秋猎,事先想到或许有人受伤,便带了太医和药物来。
几个胡须花白的老者轮流查看了皇帝的伤势,均面色沉重,眉头紧皱。
君九州躺在床上,眉宇间都是一股青黑之气。
太医低声议论着,梅晚箫只站在外围看了,也并未见过这种症状,室内几个太医都是权威级别的人物,她若贸然出手给君九州把脉,只怕于礼不合,也怕被有心人拿捏住做文章,便皱眉转身出去。
正好与匆匆赶来的颜贵妃打个照面。
两人对视一眼,均默契地不说话,梅晚箫俯身行礼,靠在右侧,让她过去。
颜贵妃美目沉沉,看向太医们:“诸位太医,可有法子了?”
一行五个太医,纷纷朝颜贵妃行礼,却都沉吟着不说话。
梅晚箫看得暗自摇头,掀帘出去了。
始一抬头,便被外面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四周点着高高的火盆,皇帝的亲兵禁卫军重重将大帐围住,门口只余一条通道,却是妃嫔、皇子、大臣们整整齐齐地垂眸守在一处。
梅晚箫一出来,门口把手的两列禁卫军纷纷朝她行礼:“晚箫公子。”
今日是她救了皇帝,谁都看得出来,也能明白梅晚箫这个名字,在今后一段时日内,只怕要名声大噪,是以纷纷客气行礼。
梅晚箫微顿,抬眸看向人群中,正好与君暮寒的视线对上。
后者目光微闪,眉头紧皱,似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件她没事,神情方才有所松动,但也没有说话。
梅晚箫便垂眸走过去,站在君暮寒身侧。
只听一道低沉的声音道:“此行乃是我等疏忽,竟放任皇上一人在大帐,均出去围猎了。若非晚箫公子提早归来,武艺高强,且及时护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梅晚箫循着声音看去,才发现是一位身穿朝服,面容严肃庄重的中年人,眉目十分端方,似乎是个文臣。
人群中有片刻沉默,但很快有人接道:“丞相所言极是。”
这人居然便是君暮寒的舅舅,颜丞相。
“我等身为武将,却也顾着围猎,实乃玩忽职守,有愧圣恩。”又有人说话,这人的声音与颜丞相有所相似,但眉目间更多却是一股肃杀之气,叫人看了便不由心生寒意。
却是君暮寒的小舅,颜将军。
梅晚箫一天之内算是把君暮寒家的主要家长都见了个遍,内心复杂。
果然树大招风,背景如此雄厚,怪不得君暮阳要跳脚追杀,若非还有个“男人”当妻子遮挡着,只怕朝中呼声更高,必定惹来皇帝的怀疑。
梅晚箫目光略复杂地看向君暮寒。
却见后者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周遭一切都与自己无甚关系,表情沉重而带着一丝担忧。
梅晚箫还真以为他是担心君九州,便垂眸站在他身侧,无声听着四周人群议论。
然后就被某人抓住了手。
幸而君暮寒虽然也下了围场,但因为“体弱”,便只是穿着常服,跟着六王君暮云走动,是以并没有像许多人一样穿着轻铠。
他今日穿了件墨蓝的长袍,衣袖宽大,隐在夜色里,正好遮住他二人的手,晃眼看去,好似只是他的衣袍过于宽大,遮盖住了梅晚箫的手臂而已。
他的手温暖干燥,驱走了梅晚箫掌心的些微寒意,令她微微一颤。
身后便是目光如水的大臣们,梅晚箫不敢挣扎,只要稍有动作,便会被人发现。
她越是这般小心翼翼,那人却愈发过分,甚至轻轻揉捏她的掌心,按压细腻的指尖。
“……”梅晚箫心情复杂。
自从她来了长安,私下与君暮寒一见之后,许多事情就变了质。
比如他们从前虽然亲近,但从不越矩的关系。
又比如她从前只是觉得与君暮寒相处感觉很惬意,但现在却脸红心跳兼有之。
许多事情,其实一早便埋下种子,只是没有谁去戳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但比起现在,梅晚箫宁愿没人戳破。
……妈蛋的君暮寒,放手!
梅晚箫怒目。
后者却是吃定她不敢乱动,反而愈发肆无忌惮,甚至指尖微动,与她十指相扣。
这种隐秘的甜蜜感,实则愈发叫人心跳如擂鼓。
无可奈何之余,梅晚箫不可避免地想起如今仍躺在床上的君九州。她虽不知君暮寒为何对他的父亲这般漠然,但也不是多话之人,若君暮寒不曾提起,她也不会多问。
梅晚箫想着,抬眼去看其他人的表情。
君暮云神色状若平常,但眼中萦绕丝丝哀愁,一看便知是在强自镇定。
君暮阳皱眉凝思,担忧之余,似在苦苦思索为何如此。
临月一袭利落的轻铠,手中还捏着一柄弓箭,眉心微皱,美目里带着愁绪,担忧地望向大帐,连身旁与她说话的后妃都没有理会。
其他大臣的表情也大致如此,后妃们虽站得离他们近,但都戴着面纱,叫人看不真切。
四周弥漫着一股忧愁的气氛。
梅晚箫分不清到底谁在演戏,谁是真的伤心难过,心道果然朝廷复杂,也不再多看,反手掐了一下君暮寒越来越过分的手,便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
一刻钟之后,终于有两个太监掀开大帐的帘子。
明黄色的双龙戏珠帘幕被挑起来,颜贵妃一头华丽的珠翠出现在众人眼前,她带着浅薄的粉色面纱,美目中透出一丝疲惫,但声音尚算温和从容:“诸位久等了,皇上暂无大碍,还请各自回帐,明日拔营回城。”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纷纷变色。
虽说颜贵妃称皇帝并无大碍,但秋猎是何等重要之事,若因有事而半途而废,必然是十分重要之事。
君九州处境必然不妙。
但皇室之人到了个齐全,谁也不敢冒头说话。
颜贵妃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片刻,找到梅晚箫,轻声道:“晚箫公子出身梅花谷,医术超群,可否入内一看?”
若换做往常,反对之人必然大有人在,但今日不同,梅晚箫先是以身救人,救了御驾,出来便得到颜氏一族的赞许,暗地里许多人都认为梅花谷已然站队九王。
加之说话的便是九王的生母颜贵妃,是以谁也没有说话反对。
梅晚箫早在颜贵妃说话之时,便借机挣脱了君暮寒的手,听她这番话,略作犹豫,道:“晚箫虽出身梅花谷,但医术尚不及爹娘,帐内有诸位太医把持,便去班门弄斧一番。”
这番话进退得宜,既不推辞,显得她不识抬举,亦不轻易应承,显得她自作聪明。
颜贵妃听得暗自点头,总算心中也有所放松,便侧身请她入内。
剩下的人自然也有想进去看看君九州的,但此刻皇帝仍在昏迷中,颜氏一家全部在场,颜贵妃又是宫中妃嫔之首,颜氏气势雄伟,是以便没有什么人敢在明面上反对,便渐次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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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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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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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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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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