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话说了,连我阿娘也得被牵扯进来。那这到时候可就不是小孩子家玩玩闹闹的事情了。
我都已经准备好受罚了。
再说我现在已然把三公主牵扯了进来,到时候要是再扯出来一个咸易,天帝不杀了我才怪。
我刚想到咸易那个家伙,就听见殿外忽然传来剧烈的打斗声,甚至将这殿外的玉树都折腾得沙沙作响。
九霄云殿是何等地方?上神也不敢在这个地方撒野的,现在究竟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竟然有人在这里吵闹?
果然,天帝再也顾不得我们,唤了个小内侍,就让他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小内侍动作很快,不过半刻已经飞了回来,匆匆忙忙道:“不好了,是咱们太子和东海龙王太子打起来了。两个人打的了不得呢!”
咸易?
忘了说了,咸易早在一万年前便被立为太子,是将来的天帝。
天帝面色一变,连桑熙低垂着的头都忍不住昂了起来。
桑颜也皱紧了眉头。
半日后,殿外的打斗声也丝毫没有小下去的意思。天帝便渐渐的皱了眉,开口道:“咸易!”
天帝开口可非同小可,咸易的修为极高,就算远在千里之外,想必也能听清楚这声呼唤的。因而飞快的便停了手,和那东海龙王的太子一前一后的进了门来。
及至见了我,咸易皱了皱眉,丝毫反应也没有。
我也并不看他,只将头稍稍的转开了些。
这一转,就恰好看见了跟在咸易身后的敖继。
敖继和咸易不同,他正直勾勾的盯着我瞧。见我看他,还朝着我眨了眨眼睛。
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夙已却毫不犹豫的身后将我一把拉到他身后,挡住敖继的视线,一边又冷冷道:“你们东海的人,都这么喜欢盯着人家不熟的人瞧么?”
夙已虽然是冰山脸,但是却很少对人这么不友善,我略微有些不解的去看他,拉了拉他的衣裳,小声凑在他耳朵旁边道:“不是不认识的,我刚刚见过他。”
我这话声音虽然小,但是在场的人无论是谁,修为都比我强几十倍的,因而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敖继似乎听见了什么很值得开心的事情,面色好看得很,连嘴角都扬了起来。
至于咸易是什么反应,我自然是看不见也不想去看的。
夙已却似乎没听清楚似地,转过头来道:“什么?”
这一声什么,却不止是他一个人说,连带着我二哥粟奇和四哥辛歌都惊讶的问了出来。
沙舞和追舒也都愣了好一会儿。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笑着指了指敖继,道:“我刚刚见过他了。他认识我。”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大哥二哥四哥却都变了脸色,半响也不说话。
“天帝。”所有人都在发愣的时候,却是咸易先朝天帝拱了拱手,道:“请天帝责罚。”
他这一开口就是请罚,倒是很有知错就改的意思。
天帝一向宠爱他,这回见他自己还没等问就先请了罪,再加上打斗的对象还是自家亲戚的儿子,便也缓了声音,道:“你和敖继又怎么打起来了?还是在我这九霄云殿上!”
这倒是真有些像人间的爷爷的意思了,原来天帝总算是还有一些人情味的。
咸易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敖继,冷笑道:“因为他不识抬举。”
我很厌恶咸易现在的样子,不可一世,仗着自己的是天帝的孙子,未来的继承者而无所惧怕。
他再也不是当年的咸易了,虽然我知道谁都不可能会维持当年的样子不变。
我担忧的去看敖继,敖继的身份不算低,但是相比未来的三界主宰,我总是比较担心他的。
敖继却朝我做了个鬼脸,也笑着冲天帝道:“天帝,我和咸易算账呢,就比谁的法力高。我可没有和他打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哪里就能真的打起来?”
这个理由当真是荒唐。
我这样想,天帝却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哼了一声,又问道:“那你们找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要来我的九霄云殿来,难道你们不拆了这个地方就不甘心么?”
“不敢。”咸易面色淡淡的朝天帝请罪,一边又回身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当时咸易看我的眼神,但是我真的非常的讨厌这样的眼神。因而我哼了一声,将脸撇开,再不愿意看他一眼。
咸易将头转回去,轻声道:“天帝,这次的事情是我先惹起来的。怪不得谁,但是我得先说明,我的确是想惩治惩治敖继。就算现在您罚我,我等等还是要找他算账的。”
“乐意奉陪!”敖继也不甘示弱的微笑,转头对着咸易冷哼了一声,又回头看着我道:“沙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沙儿?
在我印象里,会这么叫我的,都是和我极熟悉的人。
比如说我的哥哥们,还有伏羲伯伯他们。
但是,我貌似和敖继也才认识的样子,他怎么会这么叫我?不对,我现在才想起来,似乎还在月老居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唤我的。而且那个时候他也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只是那个时候我光顾着要进去看月老,还有我两个哥哥的姻缘簿的事情,一时间给忽略了。现在想想,这个敖继还真是有些奇怪。m.xiumb.com
我顿时有些愣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脑海里又忽然翻江倒海起来。
我时长会这样,走着走着就忘记了动,看着东西就会不自觉的闭眼。四哥告诉我这是曾经溺了水的缘故,所以我的脑子一直不是特别的好使。
呃,没错,我阿爹阿娘都说我是最笨的狐狸。
其实我若不是被水淹了,估计也会是极聪明的一个狐狸才对啊。我们九尾狐一族天生就是聪明又漂亮的。只有我一个,是笨的无可救药的狐狸。
这算是我一个经常发作的毛病。
我又回想起一些零星的片段,冰冷的水漫过我的头顶将我淹没,我无法呼吸,但是近在咫尺的人却并不打算救我。
我一个人呆在水里,几乎要溺死。
我头顶的水冰凉而清澈,清澈到我可以看清楚我头上,岸边立着的人的鞋面。我看见漂浮在水上的,我的头发,还有许多水泡,这似乎是我的一个梦魇,许久也没有散去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忽然想起这些东西,我蹲下身子按住快要爆炸的头,扯住我大哥的衣裳不肯放手。
我总觉得我是在水里的,因而我总习惯性的扯住一些东西舍不得放手,生怕一放手,我就再也回不来原来的地方。
夙已他们都知道我有这个毛病,一时间也顾不得再多问什么,只蹲下身子将我揽在怀里,轻声的安慰我。
我觉得我这样下去,是要死的。
但是我每回觉得最痛苦的,不是这样的头疼和让我想死的毫无关联和记忆的片段,而是我在这样痛的情况下,还依然清醒的神志。
我清楚的听见敖继在我耳朵旁边道:“沙儿!沙儿!”
他每唤一声,我的头便更加沉重,沉重得我想昏睡过去。
我正想让他别叫,就听见咸易的声音淡淡的在我耳朵旁边响起来:“人家和你又不怎么熟,你这样叫,未免也太自来熟了些罢?”
咸易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我的头霎那间便好过了很多,再也没有那种嗡嗡嗡的感觉。我捧着自己的头,却仍然不敢抬起头来。
夙已捏住我的肩头将我揽进怀里,一边又看着敖继,冷冷的道“没错,我们不认识你。你这样唤我妹妹,是很失礼的事情。”
夙已看咸易不顺眼很久了,这大概是他唯一赞同咸易做的事情。
敖继的声音半日也没听见响起来。过了许久许久,他才走到我哥哥面前看着我,隔了一会儿,又回头去看我哥哥,他说“夙已,我知道从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是你不能就这样判我死刑。何况你们一厢情愿的让沙儿忘记从前,可曾问过她自己的意愿?这样对她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她跟我,无论如何也还有从前的婚约在。”
敖继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的耳朵旁边像是有几千只蚊子在嗡嗡嗡的响,吵的我既心慌又心烦。
于是,我恰到好处的忽略了他后面说的有关于婚约的事情。
敖继的每一次出现,我都有如此深刻的不安。
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二哥隔了一会儿才低下头来看了看我,然后他忽然大笑“没有人愿意紧握着过去不放,真正有的话,只有你敖继一人。要知道,凡人最大的福气就是遗忘,对于咱们仙人来说也是如此。我很庆幸我们沙儿不记得了那些过往,也不再希望她想起来。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再怎么不甘心,也找不回来了。敖继,你懂么?”
二哥的话很奇怪,我捂住头去看他,却发现他并没有再看我。他的脸色很不好,我几个哥哥也都一样。
我知道我一定有什么事情不知道,并且错过了,可是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敖继在看着我,我不用看也能感觉到他强烈的目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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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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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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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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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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