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屋内冷冷清清没有人,何青锋脸上露出一丝落寞,随即又迅速收敛,他清楚现在不是自己自怨自艾的时候,他取了车钥匙匆匆下楼,开车驶出了小区,在路上拨通了二刘的电话。
“喂,何总。”
“嗯,昨晚怎么样?”何青锋问道。
“一切都按照您的交待办的。”二刘恭敬的答道。
“好,你在那等我,我现在马上过去。
“是,何总!”
挂断电话,何青锋脚下用力,将油门踩得更深了些,车子在快速路上飞速疾驰。
何青锋此时要前往的地方是京都的远郊。那里有他投资建设的一个仓库式基地,主要储存一些建筑上所使用的设备。尤于地处偏僻,所以平时他也很少去那里。而苟冬七就被他安排人关在了那里,今天他要去那里处理苟冬七的事。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何青锋来到了仓房,二刘正站在门口抽烟,看到何青锋的车驶来,马上迎了上来。
何青锋先向他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就让二刘带着人都撤了出来,自已一个人走了进去。
苟冬七被关在负责看守仓库的管理员宿舍内,站在门前,何青锋突然犹豫了。他的头脑里想了很多,至于到底应该怎么去处理苟冬七,直到此时他也没有拿定主意。
他甚至有些不愿去面对那张让他恶心的嘴脸。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叹了口气,何青锋推开了房门。
苟冬七就坐在靠近门的墙边,他见到何青锋进来并没有显得有什么惊讶,只是抬头看着他。
面对着苟冬七,何青锋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何青锋站在苟冬七面前又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他比当初刚来时要稍微胖了一点,被关了几天,黑褐色的脸上油腻腻的,还是留着很短的寸头。他的相貌谈不上丑,但也绝对称不上好看。
如果只看外表和当初没有什么区别,但气质已经截然不同。如果仔细看,和当初最不一样的就是那一双眼睛,当初那种无助和自卑的眼神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信,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狡诈。
衣着打扮方面,更是天差地别的改变,完全从当初的邋遢土气,变成了如今的潮流时尚。看着他的这一身穿搭,何青锋突然想到了妻子,或许也只有她那种对时尚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的人,才能将眼前这个身材矮粗,长相更是一言难尽的男人包装到这个地步。
何青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套西装,版型还是好几年前的款式,放到现在早就没有人穿了。对于何青锋来说,这样的穿搭品味,显然与他的身份有些格格不入。以他此时的身家,豪华奢侈的高档定制西装,才应该是标配。但何青锋这几年的服饰,基本上都是这种陈旧古板的款,式。这其中的原由他从没有向人说过,估计以后他也不会说出答案。
何青锋不由得苦笑一声,他不禁在心中问自己,自己为了深爱着的妻子所默默付出的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良久之后,何青锋心中的答案依旧是肯定的,虽然自己的默默付出和守护并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至少自己为这份无比珍重的感情尽到了最大的努力,虽然最终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也许两个人的缘分只此而已,自己已经为了守护这段感情付出了所能付出的一切,即便最后分道扬镳,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从纷乱的思绪中退了出来,何青锋的目光投向了苟冬七的身上。
感受到何青锋的目光,苟冬七也抬起头与何青锋对视。
这种对视好像就是一场较量,看究竟是谁的气势能够压倒谁,最后还是苟冬七先把视线移开了。
双方谁都没有说话,就在这种寂静的环境里足足压抑了有五分钟。
最终还是何青锋先了口,“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苟冬七再次抬起头来,看了看何青锋,“知道。”
“你倒是很痛快。”何青锋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知道抵赖也没有任何意义。”
“好,既然你知道,那你就说说是因为什么。”
“贺总,既然你我都知道,那再让我说出来还有什么必要呢?”
“你说出来,我看你是不是真知道。”
“就是因为我和顾总……”
苟冬七话还没说完,何青锋抬起就是一脚,狠狠的踢在了他的面门上。
苟冬七惨叫了一声,用手捂住了脸。
“你他妈的还真知道呀。啊?”何青锋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完全失去了本来的面目,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嘶吼着。
苟冬七把捂住脸的双手放下来,他的下半边脸已经被血殷红了。
“我真没看出来,你他妈的是不是吃胆长大的,嗯?你有多大胆子?”何青锋是咬牙切齿狠狠的说道。
没有想到,苟冬七竟然抬头冲何青锋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这一笑彻底将何青锋激怒,他感觉苟冬七的笑像是对自己的嘲讽。凭良心说,这么多年何青锋觉得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何青锋痛恨到了极点。
何青锋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在上中学的时侯,也因为打架被请过家长,被学校通报批评,还被拉进派出所做过笔录,但由于当时学生的身份,各方面都酌情处理,他的劣迹并没有被记入档案。
他曾经也认为暴力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方法,虽然他的父母都是有修养的人,平时也经常会教育他。但人都有年轻气盛叛逆的那个阶段。何青锋认为自己的叛逆期甚至要比顾曼婷的弟弟顾青山更加恶劣,不同的是,自己及时认识到了这是一种错误的行为,而自己这个小舅子似乎一直沉浸在叛逆中无法自拔。
随着这些年阅历的增长,何青锋才慢慢觉得,使用暴力解决问题,是最原始、最无知的手段。凭着头脑,让你觉得痛恨的人遭到比身休的摧残更严重的打击,那才算是真正的强者。可是此时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何青锋似乎也忘记了自已的观念。
任何人的忍耐也都是有限度的,再软弱老实的人,如果被逼急了,人性最原始的暴虐的一面也会被激发。此时的何青锋就处于这种状态。他觉得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憋在心中的苦闷,得到释放。否则自己可能会抑郁到疯掉。
何青锋向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望着趴在地上如同死狗般的苟冬七,他弯身揪住苟冬七的衣领,像拖死狗似的将他拽了起来,心中的怒火已经逐渐吞噬了他的理智,红着眼睛冷声道:“你在笑什么?嗯?”
苟冬七缓缓的摇了摇头,依然是什么也没说。
何青锋猛的抡起空闲着的右手,朝着苟冬七的脸上就是一拳。苟冬七再次惨叫出声,用手挡住了脸。
何青锋拽下了他的手,又是连续的几拳,刹那间,他的鼻子和嘴角便渗出了血渍,眼眶也是乌青一片。
“说呀,我问你笑什么?”何青锋喘息着问道。
苟冬七依然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闭口不言。
何青锋被苟冬七这样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顺手抄起放在旁边床上的一根橡胶警棍,对着他的身上狠狠的抽去。但是,苟冬七依然是痛苦的嚎叫两声之后,就继续保持沉默。
何青锋冲他点了点,“行,你有种!那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疼。”何青锋的声音不大,语气中充满了阴森的味道。
何青锋冲着门外招呼了一声,二刘带着两个小弟冲了进来。
“二刘,帮他好好松松筋骨,留一口气就行!”何青锋盯着苟冬七冷然说道。
何青锋不是黑社会,更不是亡命徙,但此时是苟冬七逼他要这样做,而且说实话,让他的皮肉先吃上一定的苦头,这是何青锋来之前就想好了的。如果说苟冬七一点都不怕,那不现实。因为在听到何青锋的这句话后,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
“明白。”二刘答应一声,挥手招呼两个小弟将苟冬七围了起来。
何青锋不想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转身走出了屋子。
站在院中,何青锋点燃了一支香烟,环顾了一下四周,大门紧锁,院落里现有只有他一个人。门口两边个铁笼里的两只比特犬安静的凝视着他。它们是何青锋托朋友花了高价钱买来的。刚来的时侯还很小,现在已经长得威风凛凛了。www.xiumb.com
虽然有半年的时间未见了,但它们对何青锋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对着何青锋不断的摇尾示好。
何青锋记得,在这里工作的赵师傅有一次跟他说过,苟冬七第一次见到它们时,被吓了一跳。随口就骂了一句,没想到从那次以后,它们每次见到苟冬七来时,都狂吠不止,恨不得扑上去将他大卸八块。
此时想起,何青锋不禁感慨,难道它们真的能够识别出对主人不利的人吗?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将“忠诚”二字安在它们身上,也许才是最恰当的。
屋子里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声音并没有何青锋想像的那样悦耳动听。
何青锋毕竟不是一个暴力狂,让苟冬七受这种皮肉之苦,也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听着里面的惨叫,何青锋只觉得闹心,他扔掉烟头,走出了大院。
一股带着暖流的风向何青锋袭来,春天真的来了,他的心也随着这股风安静了许多。对于苟冬七,究竟该如何处置,何青锋有些茫然,自己还能如何去报复他呢?没有了自己的庇护,可能他就已经一无所有。
现在,何青锋就想知道苟冬七真实的想法,想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去做,也许还能从这里寻找到原谅妻子的理由。何青锋不知道此时为什么还会对妻子有一些留恋,虽然不断的提醒自已要斩断对她的爱,但这种讨厌的留恋还是不停的骚扰着他。
再次返回大院,走到房门口,里面的打骂声还在继续,苟冬七似乎都已经被打的精疲力尽了,喊叫声都变得沙哑。
何青锋推开房门,二刘他们三人见到何青锋进来,并没有停手,反而打的更卖力了。
这次痛打持续了有半个小时,刚开始还是三人一齐动手,后来变成了车轮战,两个人休息,一个人继续。
投身商海这么多年,何青锋一直都坚持和为贵的原则,从来没有主张对谁动过暴力。但是和二刘一起的两个小兄弟,以前经常会给何青锋惹出点麻烦来。有一次出去讨债,他们将对方的经理鼻梁骨打折了,害得何青锋不光几万块钱的债务没要回来,还倒贴进去好多医药费。
那次何青锋真被气急了,想开除他们。但二刘苦苦的哀求,两个孩子也深刻的承认了错误,何青锋才原谅了他们。
其实这两个小伙的本质都不坏,两人都是松江人,心直口快,性格豪爽,为人仗义。对工作也是认真负责,只不过是太容易冲动。
但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两个人就收敛了许多。现在何青锋主要让他们负责去各个工程现场监督安全。此时他们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断了的竹棍,气喘嘘嘘的看着何青锋。
看了一眼已经趴在地上嚎叫声都很微弱的苟冬七,何青锋叫停了他们还在继续的殴打,并示意他们先出去,三人走出房间,将门关了起来。
何青锋走到苟冬七面前,看起来这一通捶打的确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先前光鲜时尚的衣服,此刻已经布满了脚印,三根竹棍也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记号。何青锋现在好像都已经忘记了他曾经是自己最信赖的下属。
以前,苟冬七曾经因为公司的事被别人打伤过,那次被打的没有现在这么严重,但何青锋看到还是非常的心痛。他记得当时苟冬七一个劲的跟自己说,“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您别担心。”
那天是何青锋亲自送他去的医院,各种检查做了个遍,所幸并无大碍。
事后,何青锋放他一周的假,让他好好休养一下,又给了他一万块钱。说实话,何青锋当时那样做并不是为了收买人心,的确是因为看到自已的兄弟受了这种苦,心里难过。
谁曾想到,时过境迁,此时他竟变成了自己的夺妻之敌,这种夺妻之恨是永远无法调和的仇恨。过去对他的情义都已无影无踪,此刻,何青锋冷眼望着瘫在地上的苟冬七,眼中已然全是刺骨的寒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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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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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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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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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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