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白云藏不住一抹抹的深蓝,一群在南方过冬的大鸟再一次展开双翅,飞上天际,穿过层层云团,向着北方的故乡而去。
云层下,一条最早起于中原春秋战国时期,发展于隋炀帝统治之下的巨大水利工程。
如同一条苍龙,在大地上由南往北的盘横着、弯曲着,无数的细支如同苍龙破体,迸射出的血脉。灌溉滋养着两岸的百万顷良田,维系着数百万田地之间,沧桑子民们的活口。
苍龙将起于洪荒时代的大江大河连接起来,千万里的大地,从此紧密的联系了起来,从洪荒的部族生长为一个民族的参天大树。
大江清水,大河黄龙。
目下里,在北归的雁群两侧的瞳孔中,苍龙被黄龙侵蚀过半,名曰洪泽的湖泊,扩地百里,横跨直隶道淮安府及中都凤阳府。
有进犯十里扬州的迹象。
一支巨大的舰队,正由南向北全帆而行。
前有三艘走江大船,两侧配炮开道,周游快船驱赶河道商、民小船。
后侧衔接合共十艘满载五千担的巨大货船,两侧则是更多的盛兵快船,结群严阵以待,防备两岸不法。
舰队的最后,则是另有三艘配炮战船压阵。
而在队伍前部三艘战船后,则是一艘九桅十二帆的大明宝船,行于江面之上,如履平地,毫无波澜。(未考证宝船内河使用,此处仅为艺术效果)
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立于船舷两侧,目光威逼运河两岸,严防宵小靠近。
河岸上,另有数量众多的游骑散出三十里地,随时报备两侧情报。
这是自舰队从长江驶入大运河,走过扬州府地界后便开始有的标准。
宝船船头的眺望台上。
一群锦衣官员、铁甲将领簇拥着身着曳撒的少年郎。
“黄河自三门峡后,水道豁然开朗,地势平坦,融入河南平原。流经河南府、怀庆府、开封府、归德府、兖州府、徐州府、淮安府,又在洪泽湖与淮河水相融,走淮河出海口东去汇入东海。”
“地平,则水流由急变缓,关中沙石流逝,溶于大河水中,泥沙从不在关中渭南平原淤积。
过三门峡,水流骤然变缓,泥沙没有急水冲刷,日复一复,最终才有了现在的大河高于两岸,开封史载埋城数次。
下游更是不堪重负,年年洪峰,岁岁溃决,出海口盐碱成灾,海水更是有了倒灌侵蚀河床迹象,淮安府每岁用于清理出海口之耗费,不下十万。”
“殿下此次坐镇开封,清理洪灾,解决大河溃决之事,此般种种不可不理,自上而下,千里之地处处都需朝廷花大钱、下大力,方可成百世太平,驯服黄龙,泽被大河两岸子民。”
宝船船头的眺望台上,身着大明正五品白鹇青袍的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潘德善,躬身抱拳,神色严峻,语调平缓,叙述有理有据。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心位置,眺望台的最前部,身着曳撒,迎着江风的朱允熥轻叹一声。
眼前,是这一次黄河大水,兰考县两处决堤之后,扩地百里的洪泽湖。
从黄河汇入洪泽的河水,将从西边淮河流入洪泽的清水冲刷的浑浊不堪,无数的断枝碎木漂浮在水面上。
眺望远方的湖岸边,是一缕缕离家的青烟。
即便隔着数十里,朱允熥依旧好似能听到青烟下埋藏着的哭泣声。
他默默的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低着抱拳,站在自己身边的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潘德善。
工部五名都水清吏司郎中,这一次跟随离京的便是这位潘德善。
说起来,过上不少年之后,大明朝将会有一位治河名臣,完全的技术性能臣,同样姓潘。
大明太子太保、工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著有《河防一览》《两河管见》《宸断大工录》《留余堂集》等诸多治河名文的潘季驯。
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位站在自己眼前的工部正五品都水清吏司郎中潘德善,又与那位名垂千古的治河大臣潘季驯是否有什么关系。
“潘郎中出身何地?”
朱允熥没来由的当众询问了一句潘德善的出身。
周围的随行各部司衙门官员,不由的目光移向了站在太孙跟前的潘德善。
这厮入了太孙的眼?
同样随行的田麦,则是悄然无声的离开眺望台。
他需要让人将这潘德善的生平过往都查清楚,等到太孙需要的时候,便可一并交由太孙阅览。
眺望台前,潘德善有些紧张。
这一趟随行,太孙要求工部出人,他是自己出动在尚书面前站起来表态的。
太孙的问题,让潘德善一时间心生不解。
可还是低声道:“回殿下,臣乃是湖州府乌程县人。洪武十八年乙丑科同进士出身。”
同进士做到了正五品的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
朱允熥眉头微微一挑,心中已经明白,很显然潘德善大概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像任亨泰那几个短短十来年时间就做到大明部堂大员的人,那都是有着进士,乃至是三鼎甲出身作为依仗的。
而同进士,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朝廷需要更多的人才出仕为官,其实天然就比三鼎甲和进士出身的人低了一等。
大概相当于博士后、博士和硕士的比较?
朱允熥摇摇头,但明显的是,同进士出身的潘德善能在洪武十八年科举中试,拢共不到十年的时间,做到正五品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的位置,是有些真本事的。
而他湖州府的出身……
似乎潘季驯就是湖州府人啊。
至于是湖州哪一县,朱允熥便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潘德善此刻心中愈发的紧张了起来,太孙自从发问,自己回了话后,已经有好一阵没有开口了。
难道是自己出身湖州府让太孙不喜?
然而下一刻。
朱允熥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搭在了潘德善的肩膀上,揽着潘德善就转到了眺望台的最边缘,两人看向眼前的洪泽百里黄浪。
“潘郎中,若是孤取你治河、治淮、治运,你为朝廷能献出何策?”
朱允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一点,不至于吓到被自己揽住的潘德善。
可是在他两人身后的其他人,却是心跳加速,一个个瞪大了双眼。
好大的锅!好大的官!好红的仙鹤大红袍!
做好了公侯万代,做不好九族尽灭。
潘德善更是浑身一颤,目光有些呆滞的转过来看向近在眼前,正面带微笑盯着自己的皇太孙。
没有很多的想法。
潘德善一缩脑袋,腰几乎是九十度的弯下。
“臣!有良策驯服大河!”
朱允熥嘴角一扬,双眸含笑,双手颠了颠兜在一起,望向潘德善:“潘郎中可畅所欲言。”
潘德善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洪武十八年乙丑科高中,入朝观政候职,进工部,足足当了九年的工部官。
现在,终于有了能够施展一身拳脚功夫的机会了!
潘德善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快要上升到嗓子眼里了。
而在他一侧的诸多随行官员,亦是齐齐的屏住呼吸。
所有人都相信,只要潘德善这个正五品的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答得好,答得合乎太孙殿下的心意。
左右便是一瞬间官升三级的事情。
潘德善脑海中飞快的将这些年在都水清吏司的经历和积攒整理清楚。
随后浑身一振,整个人都好似换了个模样,双目烁烁有光。
“臣启殿下,中原之地,自上古三皇五帝,便与大河纠缠,河道数度更迭,肆意河南、山东、河北、直隶等地,百万臣民无不牵累其中。”
“臣今有曰黄河泛滥之因,乃系上游三门峡以上,经关中渭南平原,乃至更上达源头星宿海。源头出水,乃颤颤清澈冰泉,无有泥沙,不足为虑。水下天山高原,乃至关中,则冲刷两岸。又有骤雨洗刷山林,泥土不足保。
此般因,则成大河出关中,乃至三门峡,已经不堪重负,河水泛黄成浆。下游千里之地,河床历朝太高,河堤次次加高,遇洪峰则溃之。”
“臣观先贤大禹治水,不类父,改堵为疏,则大河驯服,华夏繁衍。”
“西汉贾公让,治河三策,绵延后世,行宽河行洪之策。”
“东汉王公景,筑堤八百年无有改道,建濮阳城南至渤海千里大堤,治汴渠渠道,修汴渠水门,稳大河八百年。”
“前元贾公鲁,治河疏塞并举,恢复故道。其治,黎民赞其贾鲁河。”
宝船上,潘德善一条一条的从古历数至今。
没有人表现出急不可待,想要一探潘德善治河之策的究竟。
朱允熥同样没有不厌烦。
这便是此时乃至于是永远的,官场上的行事发言准则。
要讲历史,要讲过往,要有历史性的总结,然后才会有当下今时的分析,以及最终的结论。
远处,最前面的开路战船上,已经传来了一阵阵的鼓声。
这是舰队要停靠岸边的讯号。
桅杆上如同水猴子一样的水手,亦是一手抓住桅杆顶部,一手挥动着彩旗,向整个舰队发出了停靠岸边休整的旗号。
在所有人安静的等待中,朱允熥向着人群后面招招手。
随行的太孙府总管雨田立马转身从随侍手中接过茶壶茶碗,小跑着穿过人群,送到了皇太孙面前。
朱允熥挪挪嘴,指向跟前的潘德善。
“让他喝。”
雨田没有开口,点了点头,给茶碗倒满水,送到了潘德善眼前。
潘德善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正对着自己露出微笑的太孙府总管雨田,接过茶碗:“臣谢殿下,有劳雨大伴了。”
雨田嘿了一声,看着潘德善将茶碗里的茶水喝完,这才接回茶碗,又小跑着穿过人群,到了外面。
潘德善喝完茶,抹了一把嘴巴,看向皇太孙,挥手指向舰队前面扩地百里的洪泽湖,以及上游肉眼可见的黄河河道。
“臣阅遍古来治河之策,绝思我朝大河,思觉古人之法不可复,我朝当有我朝治河之法。”
“臣治河之法,不似贾公让宽河行洪之法,此法不可解三门峡下游河床太高,泥沙淤积之局。”
“臣亦不学王公景、贾公鲁,臣要行大禹疏通之法,改今日之利。臣要做以河治河之事,解大河河床年年抬高、大堤加高,泥沙岁岁淤积,两岸百姓饱受灾害之境地!”
对!
就是这个味!
朱允熥眼前一亮,眉头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心中已经认定,工部随行的这位都水郎中潘德善,就是自己要的人。
以河治河!
可不就是潘季驯的法子嘛。
也正是最后被验证,是最有用的法子,乃至中原大地励精图治,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之后,依旧在沿用并发扬光大的法子。
站在大明洪武朝的这条宝船船头,朱允熥遥想到了很多很多年后,大河上下游那一座座的大坝,那被无数人唾弃和抨击的一座座大坝。
正是有了这些举国的水利工程,那些年多少人还会想起,身边的这条大河,在新的时代之前,是年年大水,年年溃决,年年千里成泽的。
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只知道一味的抨击一切。
却浑然不知,那一座座的大坝,便如古之今人提出的法子一样,以河治河,以河水冲刷河床,卷走河床淤泥积沙。枯时放水,孕育两岸,洪时抵御,防备大水。
朱允熥的眼中已经流露出了动容的神色。
他知晓如何治河,却不可能做到事无巨细。
理论的提出,任何一个同他一样的人,都能出口成章,可事情却需要无数的人在少数有本事的人带领下去践行。
“说!详说你的以河治河之法!”
朱允熥急声而出,他需要验证一下,潘德善的以河治河之法,到底和自己所知道的法子是否有什么区别。
周遭的随行官员们,目光逐渐变得复杂起来,心中或是叹息,亦或是羡艳。
无他尔。
潘公将升。
潘德善咽了一口唾沫,紧了紧双拳,沉声道:“若殿下信赖,臣会在大河之中,累十数年,耗费朝堂数千万之资,累数百万臣工。ωωω.χΙυΜЬ.Cǒm
择地筑坝,束水冲沙,大修两岸河堤,造主河道河堤,分挖淤水道,分筑外河道。
再修淮水,阻河水冲入洪泽,洪泽饮淮水,出洪泽并黄河水,冲刷补充运河漕运,疏通下游出海口,淤田亦可曾万顷。”
潘德善将这近十年在工部都水清吏司的认知和行走江南各处河道的总结,已经翻阅古人治河之策,自行总结而出的治河之策,极尽压缩简短,以太孙并在场臣工都能听得懂的言辞,一一道来。
随后,潘德善微微躬身,作揖施礼,立于一旁,等候着太孙最后的裁夺。
是生是死,是名垂千古,还是被评为纸上谈兵,皆在此朝。
朱允熥的手掌轻轻的拍在了船舷扶手上,眺望直接和淮水、黄河相连的洪泽湖湖面,思索着潘德善的治河策论。
而在周围的随行官员中,已经是窃窃私语了起来。
户部有官走了出来,对着潘德善拱拱手,一挑眉头:“潘郎中所言,朝廷耗费数千万之资,这个数千万,在潘郎中的预计之中究竟多少?”
户部的人刚刚问完话,又有工部的人走了出来:“潘郎中,在下想问一问,潘郎中所言的数百万臣工,又究竟几何,是同时调动如此之数的臣工,乃是潘郎中所言的十数年之计?”
工部和户部的人刚一问完。
此次随行的吏部官员,便立马站了出来。
吏部出身,让此官天然有着一份威严。
只见其抖抖衣袍,对着潘德善拱了拱手,而后清嗓沉声道:“潘郎中,若治河,则必牵连千里之地的府县。潘郎中又有何策,能使郎中治河之策不差一毫,施于河道之上?”
潘德善侧身,看向这些问话的随行同僚,抖抖双肩。
继而,挥动双臂,朝着几人拱拱手。
“在下方才有言,累十数年之功,这数千万之资,数百万之臣民,自是总计十数年之功所用。”
“在下有过计量,筑坝、修堤、疏通等等凡事,年费钱钞粮草三百万。预计,筑坝费工总计百万,修堤费工百万,疏通等事费工百万,此乃三百万之臣民费工。”
“治河之事,乃千里治河,不可限于一府一县之地,若在下治河,当治河之策通行大河上下,一应府县不得有误。治河治在当下,利在千秋。累今时之人,泽后世子孙。”
随着潘德善的开口解释,众人无不沉默了起来。
依着潘德善所言,哪怕是以最低的十年治河为计,朝廷也要为此支出不下三千万之资,三百万臣民用工。
“这是举国之事!事涉社稷,臣持疑虑。”
“臣附议。”
“臣亦附议。”
少顷,大多数人都统一了态度,面对朱允熥躬身作揖,发表着他们这些大明政治参与者的意见。
实则上,一直在等待着这些随行官员发表意见的朱允熥,终于是在缓缓的转过身来。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众人。
随后看向潘德善,目光似有些戏谑。
朱允熥低声念叨着:“似乎,耗费颇多,牵扯颇广啊。”
潘德善心头一震,眉头不由皱紧。
难道自己的法子要被否了?
可是这河,也只有这个法子,能够根治大河了。
朱允熥哼哼了两声,看向眼前持反对意见的官员们,眉头微微上挑,轻声道:“可大明有这个底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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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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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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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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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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