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微微一笑:“歌舞欢娱嫌日短,故烧高烛照红妆。”
他拉着解缙的大袖,两人走向外面廊下栏杆处:“想必是这教坊司中,那鼎鼎红的艳娘献技至高潮处了。”
解缙微微颔首,细瞧了朱允熥一眼,忽觉这位宗室皇孙竟然也是位风月众人。
他投目看向院中凉亭处,只见一袭浅绯黛绿正翩若惊鸿,伴着乐声起舞。
虽未见全貌,却已平添半城风流韵味。
解缙低声附和:“锦帐鸳鸯,绣衾鸾凤。古往今来文人墨客,王公贵族,无不着迷此道。”
老解现在有没有老婆?
朱允熥面带笑容,悄悄的看了解缙一眼,倒是不记得这位英才青年的婚配情况。
他仍是拉着解缙不松手,带着对方就往凉亭处走去。
二人一边走着,朱允熥嘴里念道着:“一种风流千种态,看香肌双莹,玉箫暗品,鹦舌偷尝。”
这时,两人已经是到了凉亭前,周遭满是满色涨红,高举双手不断喝彩的看客。
朱允熥淡淡道:“若是兄长有意,我安排,今日这艳娘自是要与兄长长叙一番风流长短。”
说着话,朱允熥已经是看向凉亭处。
在那乐班之中,如今名冠应天的艳娘,一头乌发披着双肩,略显柔媚,好一副江南女子恬静、婉约的味道。
洁白如玉的肌肤如同刚刚煮熟剥开的鸡子,双眼闪动着仿佛正在言语一般,凭着舞步,微微扬起的嘴唇,勾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
盈盈一握的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杨柳般婀娜多姿,樱唇不点而赤,娇艳欲滴。
对于早已见多识广的朱允熥来说,便是眼前这位艳娘,也当得上一声夸赞。
就连一旁的解缙也已看得有些入了迷,听到朱允熥在耳边说起,能让此女与自己诉一番风流长短,脸颊不由一红,赶忙收回视线,看向四处。琇書蛧
随即面带紧张,低声道:“殿……三爷万不可如此!君子持重,虽年少而爱慕红颜,却不可沉迷此间。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豪杰,是因为此等风流之事,而误了江山社稷之大业!”
朱允熥瞧着解缙脸上那紧张兮兮的模样,总觉得对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昔年纣王酒池肉林那些故闻,给拿出来说教。
他又瞧了一眼凉亭下再次舞到高潮的艳娘,手握玉足,身姿成弓,一时间雪白肌肤袒露于无数道热火似大日的看客眼中。
朱允熥收回视线,看向解缙,幽幽道:“大绅兄不觉此女极美?”
解缙回头看了一眼亭中高潮已歇,舞姿将停的当红花魁艳娘,喉头无声一动。
朱允熥微微一笑:“弄晴莺舌于中巧,着雨花枝分外妍。玉谿生这首词,可谓是道尽了红颜之好,大绅兄当真不试试?”
解缙此时好不尴尬,总觉得朱允熥将李商隐的这首诗,给解读错了。
但若是细想之下,却又总觉得并非没有道理。
那厢,一袭裙带飘摇的艳娘,舞得已是满头大汗,轻擦香汗,提着裙边,就往这边走来。
如此近观美人的机会,引得周遭看客瞬间挪动,人群不由自主的向着走下凉亭的艳娘移动过来。
那艳娘早已习惯了眼前这般光景,低声喘息着,面带笑容,示于众人阅。
待看到朱允熥和解缙处,脸上微微一动,脚下加快便到了近前。
等到了二人面前,在朱允熥和解缙不解的目光中。
顶着满头香汗的艳娘,已然轻提裙带,弓腰福身:“妾身见过解翰林。”
解缙是翰林学士,被人以官职相称,乃是平常之事。
倒是让解缙迟疑起来,目光疑惑的看向香汗淋漓的艳娘。
一旁的朱允熥眉头一挑。
有东西!
这时还未等朱允熥、解缙二人开口说话。
艳娘已然开了开口:“妾身常听闻,解翰林待家中嫂嫂,相濡以沫,常做那闺中画眉之事,真叫妾身羡艳。”
周围的看客,原本还想着,今日能与这教坊司中的艳娘说上几句话,如今瞧着听着对方似乎与那翰林搭上了话,心中纷纷失落不已。
却也不失风度,挥挥手,自是各去寻那多的是的莺莺燕燕。
解缙面上有些涨红,拱拱手:“姑娘抬举,在下当不得姑娘如此称赞。”
艳娘举手掩唇,双目弯如月牙,眉目之间尽是笑容。
目光却是循到了朱允熥身上。
“不知这位公子是……”
解缙见艳娘终于不再提及自己,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赶忙解释:“这位是……朱三公子。”
皇孙的身份,在教坊司这等地方,自然不能随意泄露。
至少在皇孙还没及冠之前,少些出入风月之地的闲言碎语要好。
艳娘见解缙这般含糊解释,只当朱允熥是那等王公大臣,乃至是开国勋贵家的子弟。
于是,脸上笑容更盛,又是福身行礼:“妾身见过公子。”
她知晓解缙之名,乃是这位翰林时常与好友聚于教坊司,因着对方不似那等色中老手,去那秦淮河畔行皮肉之事,又有少年神童之名,方才让她多加留意了些。
似这等清贵翰林,若是能为她作诗一首,定是能叫自己如今名气更上一层。
有了名,要做甚?
自是寻以好人家,做那闺中美娇娘。
艳娘看着眼前的这位朱三公子,美目楚楚动人,满脸柔情似水。
能被解翰林叫上一声公子,自然是身份不低的。
若是……
想到这里,艳娘又是上前一步,几乎是到了朱允熥的眼前。
“不知公子能否赏脸,奴奴近日新学了一曲,能得公子指点。”
朱允熥目聪耳明,心中知晓此女之意,亦是面露笑容,淡淡问道:“如何指点?”
“奴奴院中这几日进了些钱塘新茶,可为公子煮上一杯清香,奴奴奏乐,公子品茗指点。”
喝茶?
有茶气了!
朱允熥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已经是欲言欲止的解缙:“想起家中还有事,姑娘那茶香,在下恐只能来日另寻时辰,品鉴一番了。”
说着话,他便想解缙使了一个眼神。
解缙了然,当即插入到两人之间,抱着拳开口解释告辞。
方至门口,那先前的小厮却是拦住了两人。
朱允熥仓促不解,看向小厮:“何事?”
小厮从兜里伸出手,手指相合轻轻一搓。
要钱。
朱允熥按住解缙要掏钱的手。
他方才想起还给孙成落在了教坊司里:“你且去寻我那护卫来。”
小厮点点头,也不怀疑朱允熥会逃单,进了院中。
少顷,便见孙成双目生光,走的是四平八稳到了外头。
看到朱允熥和解缙候在外面,孙成也不多言,从话里掏出一块牌子,亮在小厮面前。
顿时便让小厮脸色一变,连连口出吉祥,一路送着朱允熥离开教坊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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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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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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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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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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