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重锤击鼓,大地狂抖,灰尘与血花四溅!
微微一滞之后,就是接连不断的巨响。
望着演武场正中荡起的滚滚烟尘,如实质般回荡的气浪音波,所有人全都呆滞了。
继而,就是沸反盈天。
“你怎么敢?!”
尖锐的几乎破音的怒吼声中,一身材魁梧的老者须发皆张,双眼赤红,猛虎也似扑杀而来。
‘你’字出口,犹在围墙之外,‘敢’字出口,已欺身而前近百丈!
怒!
狂怒!
所有人全都反应过来,刀剑鸣动之音响彻大片,暴怒杀意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畜生!畜生啊!”
恶虎也似的老者气的浑身颤抖,狂吼声中,血气沸腾燃烧,遥隔不知几十丈,掌中的长枪已脱手而出。
伴随着巨大的音爆响彻,激射而出。
呼!
灰尘之中,一只血污斑驳的手掌伸出,间不容发之时,将长枪攥在掌中。
染血的斗篷被风吹动,显得妖异而血腥。
“说畜生……”
沙哑而幽冷的声音中,杨狱轻抖长袍,不见动作,手中的长枪已反手掷出!
“谁是畜生?!”
轰隆!
足有丈许之长的精铁长枪流星一般贯空而起,其速太快,竟远超过音爆回荡,于长空之中留下浓烈的硝烟之气。
“贼子!”
那老者粗眉倒竖,人如猛虎,双臂如蛇,扑击之时,猛然一个搅动,竟将那暴射的而来的长枪绞停在双臂之间。
其势不减,反而越见高涨,窜行之时,长枪倒转,被其一手握住枪尾,刺击而下。
这一手,显得凌厉而酷烈。
犹如战场之上,骑行龙马的披甲大将,携疾冲之势,自上而下刺杀小兵,气势的雄浑远在枪法的凌厉之上。
“好枪法!”
人老迈,枪法亦是老辣,杨狱眸光微闪,足下一点,似有巨雷衬托升天,一跃即是数丈之高,十丈之远。
身在空中,如踩大地。
周游六虚全力发动,已现出鬼魅难测之身形,他冷眼扫过,庄园之中处处火亮,远处军营,也有火把游动。
心神一定,知晓无法耽搁。
当即身形转动,长剑狂舞,犹如匹练般向下斩去。
“杀!”
极动到极静。
恶虎也似的老者立身狂风气浪间,好似被煅烧的赤红的长枪后拉至红缨,又自仰头,枪尖犹如积压多年的地火,爆发而起。
血与火,齐齐爆发。
更带着其人纯粹至极的狂怒与杀机。
轰!
剑与枪撞,罡与罡碰!
顷刻而已,飓风再起,漫卷灰尘与碎石,如最为凶戾的暗器般拍打四方。
“死!”
一次撞击,老者双脚深陷入三尺,那长枪也与那长剑一般弯曲如弓,可其仍是凶悍,一手离枪,并起二指,点向杨狱胸腹。
二指如枪,几近枪芒!
然而那黑袍人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面对他这足以点穿金铁的一指,竟似没有半点躲闪。
反而是拉来大片罡风与气流,自上而下,又是一拳。
以死换死?!
“可笑啊!”
余光瞥了一眼那犹如碎肉般没有声息的萧青峰,老者长发倒立,周身火焰熊熊而起,真罡逆流入指。
悍然而绝然的点向其人胸腹。
嗤!
噗!
两声异响,一前一后。
指芒点下,竟将黑袍点了了对穿,黑血滴答,前后通透,几可见内脏脊椎!
然而,令他都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受到如此重伤,这黑袍人竟恍若未觉,那凶悍霸道的一拳也没有任何迟疑,携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力量。
盖压而下。
这还是人?!
“怎么可能?!”
老者收身缩头,却哪里还来得及躲避,只能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就自被这一拳,生生将乱发狂舞的头颅,砸进了裤裆里!
场面之恐惧,让一众人全都变了脸色,怒吼惊呼更甚,更有着弓弦绞动声传来。
砰!
借有这一击之力,杨狱再度飞腾,在无数声怒吼与箭矢破空声中,飘然离去。
活死人,哪怕什么以伤换伤?
“啊!”
有人怒吼跃起,不及翻墙而过,就被激射而来的长枪刺穿,巨力拖拽之下,倒飞而回。
被钉死在墙壁之上!
喊杀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全都止步,两两相望,脸色皆是难看到了极点。
出大事了……
……
……
着人封锁长街,迁离百姓,又派人盯死入狱那位杨捕头,武崇阳才满腹心思的回转军营。
随魏正先驻守天狼关的,有十三位统领,每一位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最差,也是亲自经历过与外族的小范围战争的。
他的顶头上司,就是其中之一,破岳刀‘程山’,也是不属于世家的几位统领之一。
“大人!”
收敛心思,他微微躬身,在军帐外诉说起今日之事。
“百毒老叟?哼,萧战的胆子未免太大,他真以为将来大人调走后,青州军,就是他说了算?”
军帐之中,传出铿锵之音。
一身量高而魁梧,如山厚重气息的中年人冷晒一声,唤其进来。
武崇阳卸去兵甲,躬身入帐。
“前几日,我听说六扇门有个了不得的少年天才,不但在木林府击杀了三大寇,还协助徐老击杀了冀龙山?”
军帐之中,程山披甲而坐,声音洪亮:
“你做的很好!不过死了个萧家的狗腿子罢了,又非是关内百姓,依着某家,不但不该抓,还该奖赏!”
“大人,慎言!”
武崇阳面色一苦,忙压低声音劝解:
“被人听去了,只怕不好……”
他这位老大人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实在是坏到了极点,而且常常口不择言,若非其是魏大将军的嫡系,只怕……
“慎你娘个蛋!”
程山瞪眼:
“就是那老匹夫自个在这,老子也照样这么说!今个敢放百毒老叟进来,明天呢?是不是黎渊都敢放进来?!”
越说越气,一巴掌就拍碎了身躯的精钢案台。
“您这……”
武崇阳看的牙酸,正想说什么,就听得外面传来喧哗之声。
“营啸?”
听得这声音,莫说是武崇阳,便是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山也吓了一跳,脚不沾地就出了大帐。
夜间的军营,严禁喧哗,这是铁律!
军中本就高压,戒律森严,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精神长期处于紧张状态,一旦受惊,那可不得了。
“发生了何事?”
程山一把抓住来报的士兵,那士兵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回答:
“大,大人。萧校尉调动了人马进城,说是,说是,说是萧公子遇袭了……”
“吓老子一跳,还以为营啸了……”
程山这才放下心来,但一侧的武崇阳却是脸色大变,上前一步,将那士兵提将起来,厉声问道:
“哪个萧公子?!”
那士兵被吓的脸色煞白,但他哪里知道,这也不过他从人口中听说的。
“下去吧。”
武崇阳脸色难看的松开手掌,让这士兵离开,望向程山,这位四肢发达的上司也反应了过来。
萧家族人众多,各类旁支极多,可敢以公子自称的,也不过那么几个人而已。
在这天狼关,更是只有一人。
“萧青峰遇袭了……”
程山都有些发怔。
以他的地位,当然知道一些旁人不知的隐秘,比如,青州百多年里,四大家代代皆会推出四位天资最为拔尖的年轻人。
旁人称之为四大公子,在家族内部,则成为‘种子’。
百多年里,七代四大公子,倒也不都是天资纵横之辈,但其中强者固然可登庙堂之高,江湖之远。
稍差些的,也都可成为四大家的家主,地位可真是不低。
而且,他更知道,这一代的四大公子似乎还有些不同,这萧青峰在萧家的地位,不会低于萧战。wWW.ΧìǔΜЬ.CǒΜ
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还要更高。
他要是遇袭,可不是小事。
而且,连军队都调动了,只怕不是遇袭那么简单,说不定……
“要真是他,这可麻烦了……”
武崇阳却觉得手脚都有些冰凉。
青州四公子的名声,可不仅限于青州而已,在龙渊道,乃至于天下都有着薄名。
可这自然不仅仅凭借他们自己,也是四大家的推波助澜。
换而言之,这四人,就是四大家摆在天下人面前的,面子。
而此刻,这面子被撕下来了……
“这……”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对方。
“去大狱!”
……
……
天狼关,有多大?
横拦在山脉之间,隔绝内外的关卡,其占地自然极大,比之青州当然不及,但比之寻常的府城,也差之不多。
十多天里,杨狱看似两点一线,实则暗中早已将天狼关的分布记于心中了。
“呼!”
程山、武崇阳等人赶来大狱之时,将活死人藏好的杨狱,也好似刚结束了内息调息一般,缓缓睁开了眼。
“大人……”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来得可真不慢。”
杨狱心中冷晒一声,又自收敛心思,静等着来人。
没多久,牢房的铁门就被推开。
不久前刚见过的银甲小将武崇阳面色凝重的跟在一身高八尺,腰围也足有八尺的巨汉身后。
程山低头:
“你就是杨狱?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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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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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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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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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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