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艘战舰划破虚空,却如滴水入海,不见丝毫涟漪。
秦时却并未随军而行,诸多战舰没入虚空之后,他踏足赤心神州。“玄黄世界树,为什么会接受大周的祭祀?”
感受着大地的震荡,秦时百思不得其解。
玄黄天地母,万物万灵,乃至于诸般造化都源自于这株世界树。拿祂孕育的这一切,再去祭祀祂?
祂还接受?
秦时如何都想不通,也因为想不通,哪怕腰间的神锋一次次的催促,他仍未挪步。
他劝不得一心取大周而代之的父王,但却不想他深陷险地。此刻的赤心神州,在他眼中,就是险恶之地。
“难道,真如师尊所说,那大周太祖,也做了孽鬼,且,夺舍后世子孙?”这个念头再度浮现在心头,秦时却不再如之前那般笃定了。
思量再三,他还是取出了秘宝,联系了自家师尊。呼呼~
千佛天中,为玄黄气机所惊,诸般僧侣也无不惊讶。一处幽静的古庙前,宝月僧王盘坐于一棵古树之下。xǐυmь.℃òm
他缓缓抬头,眸光中映彻出神都轮廓,乃至于那一方大阵的轮廓。“唯有天鼎,可沟通玄黄世界树!”
宝月僧王心中自语着,心头再起波澜。
以七元之身兼四劫灵相,放眼玄黄天地,他所求者,其实不过那一二罢了。嗡!
微微佛光泛起,秦时的声音适时传来:
“师尊,赤心神州或有不对,弟子请您前来助我大丰一臂之力。“怎么?如今信了?”
宝月僧王并不意外。
他精通时空之道,隐隐间可以窥见未来变化,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多年前刻意出关一次,去大丰收徒了。
“玄黄世界树的气息笼罩了赤心神州,这实在是·····.”秦时苦笑着。
“你姑且去之,若有不对,捏碎为师赐你之宝!”宝月僧王捏碎了佛光,不给秦时再说其他的机会。他心中,则不免泛起思量。
他这弟子乃是身负大气运者,自小运道之强就超乎想象,此次突然驻足,必然是前路有变。
至于变化是什么······
“看来,果然是师兄所料,那大周小皇帝已被那大禹夺舍了。”
古庙石台上,泥胎突然张口,其周身泥沙速速而落,显现出金刚也似的纹理。
那是个干瘦矮小的老僧,年岁似比大悲光都要老的多,声音却是温润宽厚,更带着抹不去的笑意。
“是或不是,天鼎,也是我等必取之物。”
宝月僧王面无表情:
“十劫已开,祂们即将归来,时间已经不多了······”时间,不多了。
石台上的老僧叹了口气:
“祂们归来乃是大势,玄黄世界树纵是先天之列,却又如何能够阻拦。老僧心头默然。
他年岁远不及自家师兄,未曾经历七万年前那一战,可也知晓,就是那一战后,自家师兄性情大变······
“其实,你我大可不必如此······”“嗯?”
宝月僧王缓缓抬眸,眼底尽是冷戾:
“贫僧本以为,有过那一次教训,尔等不该再敢招惹我千佛天···
古庙中,老僧盘坐,干枯瘦弱,然而,宝月僧王却在其身后,看到了一尊,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两耳垂肩,身体宽胖的笑佛之相。
“什么?”
老僧先是一怔,面皮顿时扭曲一刹,可也仅仅是一刹之后,已恢复了平静。但莫说是宝月僧王,便是换成寻常人,也可察觉到那浓烈的违和感。
前一刹拿老僧或许还是人,但下一刹,却好似陡然变成了一尊佛!“你是菩萨还是佛?”
宝月僧王面无表情袈裟却是无风而动。“还未成佛。
老僧的声音中笑意更浓,其身后佛相合十双手,笑声颇大:
“小僧东来,勉强算个菩萨,此来,不为夺舍······”“东来菩萨?”
宝月僧王咀嚼着这個名字,似乎并无印象,但他也不甚在意,劫波葬了九劫,无数神佛早已没有名讳流传至后世。
无甚名声,未必就不是大神。他心中慎重,神色却仍是冷漠:“不为夺舍,又意欲何为?”“阿弥陀佛!”
老僧诵了声佛号,其身后佛相越发庄严神圣:“了因果!”
......嗡!嗡~~!
似有似无的嗡鸣声自地底极深处涌起,初时微弱,却越来越大。音波回荡之间,大地竟开始震颤。
“大地的裂痕,在弥补!”
被元黄气息割裂的裂痕两侧,有修行者神情震撼。
这一条裂痕,宽不知几万里,长更似无有尽头,这是赤心神州的大陆架被震成两截,外显的痕迹。
而此刻,这巨大的裂痕,在无形的气机干涉下,开始弥合!
非只一处,随着玄黄气息的扩散,赤心神州的山川大地,好似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洗礼,沧海桑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
一处处坍塌破碎的山岳、断流的江河,都在以缓慢,却不可阻挡的势头,重归完好!
“世界树!”
这一刻,不知多少目睹此神迹者心头颤栗,更多的人却是顶礼膜拜,更甚者,涕泪横流。
嗡!
神都之上,玄黄之气弥漫,这一刻,玄黄世界树好似从虚无中走出,变得无比之清晰,好似触手可及。
“这,这怎么可能?!”“世界树······”
“玄黄世界树,回应了陛下的祭祀!”
神都内外,朝廷的诸多大臣,公侯此刻也无不悚然。对于祭天的记载,在场之人谁又没有听说过?
大内藏书楼内,历代以来诸位先皇祭祀苍天的记载不在少数。
然而,大周上一次祭天,已是八万年前的事情了,哪怕是乾苍这般老臣也根本没有经历过祭天。
只是听得先皇曾言,祭天可唤回太祖爷传承下来的那口天鼎而已。
他也根本没有想到,那缔造了天地,孕育了万物的世界母树,会真个回应大周的祭祀!
更没有想到的是,面对玄黄世界树的回应,自家陛下居然选择了去弥合赤心神州的裂痕。
“玄黄世界树啊!”
摘星台上,方思龙神情木然,再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记忆。
他重生归来,似乎什么都没做吧,怎么就引来了如此大的变化?“到底是为什么?
“陛下!”
数月里几乎足不出户的乾苍此刻撞破虚空,拖着老迈的身躯奔向了祭天台。“陛下,天鼎!”
乾苍的一声大喝,也将处于震惊中的诸多臣子唤醒。四方侯搀住身形踉跄的乾苍,足下一点,已登上天阶。
然而,不及往上,就觉一股无可形容的巨力随之降临,将他生生打落天阶!“陛下!”
苍龙、神岳诸公慢了一刹,此刻也皆被震落天阶,不由得高呼:“天鼎,天鼎!”
嗡!
玄黄气机似隔绝了虚空,以杨狱如此敏锐的五感,也只隐隐听到有人在耳畔吵嚷。
但他大抵也能猜测出一些东西来。
祭天,是乾苍最早提起,然而,他此次祭天虽无人反对,但也并未引起群臣的注视。
一来,大周上次祭天还是八万年前,二来,他的灵相修持还未至三劫。此时,群臣哗然沸腾,那必然是玄黄世界树已经开始有了回应。
不过,对于外界的吵嚷,他只念头一转,他所有的心思,尽数汇聚在身前这一株无可用言语形容的伟岸世界树上。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纵然他早有准备,也觉心神有着颤栗。
这无关于心境,无关于修持,只是因为这株世界树的本质,远远超过了他。依着谛听之言,先天劫宝乃道所生,本质高于天。
以人心见天心,又如何能不心神激荡?
但,更令他心惊的,是那可以让他理解,却又不同于他所接触的任何生灵的意志古老、稚嫩、伟岸、渺小······
彼此冲突的两种形容,竟然可以同时存在于这意志之上。这让五感无比敏锐的杨狱,难受的几乎吐血。
“祂在向我要祭品?
震惊过于大,以至于恍神了一刹,杨狱才回过神来。天心印记、类劫之魔、禹余钓鳌图。
这疑似来自于玄黄世界树的意志,居然通过祭天大典,在想自己所要祭品。而其所要的东西······
“类劫之魔来自远古、禹余钓鳌图也是,而天心印记······”杨狱心中一转念,却是看向了自己的命数。
【天心之印(紫):一统四海八荒,诸岛诸国亦无二主,登临绝巅,天下第一,无人不认,则天地亦认!】
这是他一统山海,登临绝巅之时,诞生于命格之中的紫色命数。“祂需要的祭品,皆是外来之物······'
杨狱心中了然,却并未急着回应,而是高度凝神,以金精火眼催动通幽,欲窥这株世界树之玄妙。
玄黄之气,天地之母,先天劫宝、历劫不灭······
玄黄世界树,诞生之时,已立于灵宝一道上的绝巅。
其威能或许不如神话中的道宝,但本质,只怕还要超过。呜~
这是一处极为玄妙之地,杨狱对外界的感知极为模糊,但同时,他的思维、意志又比外面要活跃、迅捷十倍、百倍。
玄黄世界树的加持·······缓缓抬头,杨狱直视此树。
在来玄黄界之前,他从未想过一棵树能大到如此匪夷所思之地步。
于此刻仰而望去杨狱甚至无法看到这棵树的全貌,甚至一角都未必看到。
只觉那一片片树叶,也已比远古星斗更巨,其枝繁茂,不知伸到了多么遥远之地他能够感觉到,那枝丫,哪怕是树叶,都蕴含着极为深奥的玄妙。
可偏偏差了一线,无法真正意义上看到,金精火眼加之通幽,竟然也看不穿哪怕一片树叶。
“本质的差距吗?
疑似玄黄世界树的意志没有再度出现,而杨狱则一转念,催动新修成的八九玄功第六变:
“玄黄变!”呜!
此变催动之刹那,杨狱只觉身心一颤,似化为一滴水,落入了无尽汪洋。而这时,杨狱所看到的,却又是一变。
他看到了,无尽的玄黄气机在此刻交织汇聚,如潮如海,目之所及,尽是玄黄一片。
而那一株世界树,却又哪里是树?!
无尽的玄妙纹理,交织成一株不可名状之树。“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玄黄世界树吗?”杨狱心生震撼。
这一刻,他甚至有种再迎来法则之海洗礼的错觉。
那世界树,蕴含之法则玄妙,实在浩瀚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
祂那每一片树叶,皆蕴含某种法理,无数种不同的法理,交织如海!生灭、阴阳、造化、光暗、劫运、因果、杀戮、秩序······
杨狱有着刹那的恍惚,他似能察觉到自己已到瓶颈的诸般神通似乎在颤动,但却恍若未觉,沉浸于其中。
但很快,他就从沉浸中跌落出来,那古老意志再度泛起了波动,似在催促,又好似要赶人。
杨狱心中涌起莫大的失落,但更多的却是疑惑:“怎么没有丝毫冲突······”
玄黄世界树,是无尽法理交织之树。
无数枝叶,就是无数种法理,其中不乏彼此冲突,亦或者风马牛不相及的。但却没有任何冲突,无比的平衡与和谐······
“为什么?为什么······”杨狱心中喃喃着。
此刻,他已经能听到外界似乎有人在呼喝,也感觉到了玄黄世界树的排斥,却恍若未觉。
隐隐间,他觉得自己好似触及到了什么,却总是差一线无法抓住。
“天心之印······”
当那古老的意志第三次响起时,杨狱不由自主的跌落,好似要从这奇异之地跌将出去。
可也是在此刻,他福至心灵般,望向了那比之枝叶更为明显无数倍,可却因其太大,反而忽略了的,树干,树根!
轰隆隆!
好似有惊雷于心头炸开,杨狱只觉心神,乃至于魂灵都在此刻颤栗起来!“根基、主干!”
玄黄世界树枝繁叶茂,无穷法理交织在枝叶之间,相比之下,树干与根须就显得平平无奇。
然而,承载着万般法理的,赫然正是这平平无奇!
“位阶、神通、逆乱心猿、斩魔、降魔、道术、武功、灵相、大神通术······”电光火石之间,杨狱甚至忘却了压制第二位阶晋升的冲动。
滚滚潮汐声入耳之时,他的眸光也随之大炙:“我明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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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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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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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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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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