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浪滔天,层层扩散,犹如大星坠海,弥天的乌云瞬间为之崩碎,百里之内,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砰!
敖江随风而退,起手间,龙爪扬起,荡开那一轮亩许之大,犹如满月的圆环:
“千载之前,你还逊色三尺一筹不止,如今,却又超过不止一筹了!”
大阵之内,三尺道人脸色一黑。
呼~
乌云翻涌之间,敖江轻甩手掌,态度比之之前,却要好出不少:
“不愧是,追逐太阴的女君!”
“哼!”
自称月娥的道姑轻哼一声,一勾手,那月轮逆流而回,又在半空瓦解,化作道道玉带,缠绕在其肩臂之间。
“冤有头,债有主!谁人杀得龙,你自去杀他便是。
寻我沧江门,已是不该,什么‘若有一龙陨,便屠五十城’的废话,还是咽下去的好!”
月光缭绕间,犹如远古月神降临的道姑清冷如画,眉宇之间那朱砂痣却在轻轻跳动:
“大日金宫的赤阳道人、万始天宗的玄丹道人酷爱龙肉,不见你去寻衅。
鹏王山的鹏十六,月食一龙,你又能如何?”
“道友还是如此凌厉!”
一番话,直说得敖江眼皮狂跳,按理说,他本该大怒出手,可每每看到眼前之人,怒火就平白降了七成。
这当然不是什么见色起意,更不是什么怜香惜玉。
而是这道姑生有纯阴之脉,又行太阴之道,天然就吸引世间一切阳刚之辈……
“退,还是不退?”
那道姑挽起玉带来,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大阵之内的三尺道人同时前踏一步,剑诀掐动,引发大阵嗡鸣,蓄势待发。
冷眼扫过泛光的大阵,敖江面色微沉,却是看向了三尺道人,眼中带着厌憎:
“三尺,那南岭何在?!”
“不知。”
三尺道人面无表情:
“你若有兴趣,不妨去金财城问上一问,旁人不知,那赵财神,想必是知道的!”
“赵财神……”
敖江不置可否,但也不再强逼,身形一退,千里方圆内汇聚的乌云也随之消散:
“八极之尊,飞剑被小辈掠走,三尺,若本神是你,此刻怕早无脸面现身人前了!”
敖江大笑着离去。
沧江门大阵内外,却是一片死寂,一干沧江门弟子连眼神都不敢看向自家祖师。
待得大阵撤去,更是飞也似的狼狈退去,便是清酒道人,都悄无声息的溜在了最前面。
“老泥鳅!”
石室之前,三尺道人面黑好似锅底,而更让他难堪的是,自家师妹……
“小半截,听说你凝练了上百年的化身,首次出手,就被一十都小辈夺走了一口本命飞剑?”
“……”
三尺道人几乎吐出血来。
他这师妹,与他的关系实则极差,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连联络方式都没有。
他有心发怒,却又生生按耐了下去,冷硬回道:
“那小辈生得极等跟脚,筋骨几可与九耀之龙相比,更疑似‘极道大魁星位阶主’,
且,被‘纣绝阴天宫’选为传承者,几有几分大帝气象,绝非寻常十都主可比!”
“……”
“……”
莫说是落于山门中的白衣道姑,便是悄无声溜到半截的清酒道人忍不住回过头来。
“十都阶的极道之王、堪比苍龙的体魄、纣绝阴天宫的传承者、北斗大星君……”
月光下,绝美的道姑轻点眉心朱砂,将他的话,与万仙图录中的情报对应。
她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wWW.ΧìǔΜЬ.CǒΜ
她距离八极连半步都没,若非仪式实在是无法完成,早八百年就晋升八极了。
底蕴、眼力、见识自然不缺,随意一扫,已经意识到了此人的可怖。
天地广大,道果无穷,位阶无数……
而在诸般位阶之中,总是有些不比寻常,寻常位阶,多为一枚道果,或同类的两枚道果。
极道位阶,则是不同类的两枚道果,亦或者,同类的三枚道果。
而超然两者之上的,又被称之为极道之王,拥有者,不同类的三枚道果!
一如传说之中的极道大魁星,相传,其集‘仙、神、魔’道之长,远非寻常位阶可比。
乃是传说中的十都之‘十’。
而更让她动容的,是其疑似已寻得了北斗大星君,这九耀之‘九’……
这样的人,龙泉界百万年以来,也只有寥寥十数人而已……
但她心中转过念头,脸上却仍是冷哼一声:
“所以,不是你废,而是那据说晋升十都方才几年的小辈,太强?”
“……”
面对这不加掩饰的冷嘲,三尺道人这次连神色都未改,已是自动忽略掉了:
“老夫怀疑,此獠只怕不是当世之人,而是……”
“道鬼?”
白衣道姑打断了他的话:
“你怀疑那剑仙南岭,是远古之前某一位‘极道大魁星主’?还是说,某位‘北斗大星君’?”
三尺道人深吸一口气,声音却不免的低了下来:
“或许,还有其他可能……”
“你是说,纣绝阴天宫内……”
……
……
原本铸刀之后就要离开的杨狱,在取了血肉祭坛中杨逆留下的‘论劫书’之后,却改变了主意。
拉上那位涅槃寺的真传,就又回了金财城。
他在城外只耽搁了一日,再回城中之时,赵财神却已出了城,且无交代何时归来。
“道爷,您若愿意等,那便随咱去厢房歇息?”
金甲道兵执礼甚恭。
“也好……”
杨狱与弥心一同住进了财神府,自去寻了原本那间厢房休息。
接下来的很多天,他佯作无意的四处打量着,一副要长住下来的姿态,弥心疑惑,却也并未询问。
十日之后,财神府,厢房中。
“赵财神,有鬼!”
杨狱盘膝而坐。
这财神府内,诸多神通交织,雾气朦胧之地不在少数,但十日的来回游逛,他已经确信,那赵财神仍在府内,只是不知为何,不见自己。
但他并未思量太多,因为他此刻挂心的,已不是这赵财神是否是道鬼,这已是必然!
半册论劫书进一步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这赵财神之所以诸多试探,只怕是当他也是历劫归来的‘道鬼’。
亦或者说……
“我身上,有道鬼蛰伏!”
杨狱的脸色,已颇不好看。
不止是担心自己,更是担忧小弟,老爷子,尤其是老爷子!
根据那半册论劫书所言,诸般位阶图内,藏有道鬼的不过万一而已,历劫归来,远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难。
但若一旦耳畔心头响起不知谁人的声音时,那,就可以确定,定是被道鬼缠身!
“百鬼日行……”
杨狱深吸一口气,哪怕之前他就不曾小觑这些道鬼,可如今看来,似乎仍是远远低估了。
若真如那论劫书上所预测的一般……
嗡~
压下心中的悸动,杨狱惊而不乱,心思转动间,已经落在了心海之中泛着淡淡幽光的‘北斗道果’上。
是,或不是?
“道鬼,自道中生,除非炼化,否则根本无法知晓其中是否藏有道鬼……”
杨狱心中自语。
任何一枚道果之内,都可能藏着道鬼,也可能没有,这却非其他手段可以洞察。
所谓合道,即是与道混同,若有一丝不同,也绝不可能渡过劫波……
“老爷子……”
看了一眼无光的断刀,杨狱前踏一步,携新铸的两刃刀,跨入暴食之鼎。
“炼化,三尖两刃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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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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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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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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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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